第二天,清晨。
高荣机械厂宿舍。
“那么明显一道闪电！你说你竟然没看到？！”楚旦定不可思议地问。
“什么闪电啊？你不会是昨晚喝出毛病了吧？”周卫武躺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口齿不清懒洋洋地反问。
周卫武昨晚上只看到醉倒了，趴在电脑桌上睡觉的楚旦定。至于什么闪电的，可能么？从天花板上落下来的闪电？开玩笑的吧？
不单单是他，全网吧的人都没看到什么闪电。不过昨晚把楚旦定从网吧一路扶回来，累得够呛倒是事实。
听了周卫武的话，楚旦定挠了挠头回想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道：“可能真的是我记错了吧。”
高荣机械厂的员工都是8点钟开始上班，周卫武在床上一直赖到了7点50分，然后突然跳起来，穿衣服穿裤子、刷牙洗脸梳头，这些都在一分钟内完成。
速度快得让在一旁等候的楚旦定大感神奇。
7点52分，两人来到了工厂的食堂，里面早就没人在吃饭了。
周卫武带着楚旦定，手脚飞快的打饭打菜。
“快吃。迟到了要扣钱的！”周卫武快速的扒着饭菜，一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不用周卫武提醒，楚旦定早就饥饿难忍了，他一口吞下只比拳头小一点的饭团，又往嘴里塞了点菜，随便嚼了几秒钟就咽下去。一大海碗的饭菜，不到二十秒吃完了！
周卫武额头上冒出了黑线头：“……你丫的，不是饿死鬼投胎吧？”
“我饿。”楚旦定说着又匆忙地去打了第二碗饭，不过这回没菜了，只能干吃饭。
即使是吃干饭，楚旦定依然吃得津津有味，一连吃了五大碗饭，楚旦定才有些不舍的停了下来，洗碗的时候还不时望着那装着饭的大锅。
7点59分了。
两人撒开腿就往厂房跑去。
高荣机械加工厂是主要加工新型dVd的外壳，一张四四方方的铁皮，在一条流水线的机床上倾轧下来，就可以形成一个外壳。
这种机床有两个按钮，同时按下去，机床就会冲压下来，上面的模具就会把铁皮压成型。如果一个不小心，在放铁皮的时候手指拿出来慢了些，直接就会被冲压机压成一张纸那样薄。
这种工作还是有一定的危险性的，所以不熟悉的人都不大敢来这里应聘。
楚旦定在流水线的中间位置。
这种模式，一般一台机器冲压一个部位，十几台连续冲压才能有一个成品，如果其中有一台机子冲压的时候操作不当，那就会产出废品。
出一个废品，就要扣钱。
厂房里通风条件很好，还有很多个大铁风扇在呼呼地狂吹。
不过楚旦定还是大汗淋漓，他已经搞出了十多个废品了。有的趁在他下面的那个人不注意就传过去，这样废品就不能寄到他头上了，如果一直传下去都没人发现，那就要算在流水线最后一个人的头上；有的废品是在是惨不忍睹，一眼就看出彻底变了形，他也没敢往下传，只好自认倒霉。
不过他倒没想过，真正倒霉的恐怕不是他，而是在他下面那些被他坑的人。
“搞不好，到最后工资没领到，还要欠工厂的一大笔债呢！”楚旦定心中想。
中午，工厂食堂。
“怎么样？搞出了多少个废品？”周卫武一边吃一边幸灾乐祸地问。
“唔……不记得了，”楚旦定也在不停地往嘴里塞饭菜，“大概有二十来个吧。”
“我草！”周卫武差点跳了起来，“你小子行啊！我才来的时候最多就搞了6个，你这一来就直接翻了4倍啊！”
楚旦定翻了个白眼，问：“要被扣多少钱？”这才是他关心的。
“一个废品扣4块钱，你自己算吧！”
楚旦定闻言差点将嘴里的饭喷出来，他定了定神，用力咽下嘴里的饭菜，然后说道：“那不变成今天白做工，而且还要欠钱了吗！？”
“正解！”
“考！”
……
“话说，你以前好像没这么大胃口啊？”周卫武目瞪口呆地看着楚旦定，艰难的咽下口水问道。
食堂里也有不少人以惊奇的目光地看向这边。
因为楚旦定已经吃完了七大海碗的饭，现在正在吃第八碗。
“我饿。”楚旦定说。
楚旦定自己也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以前是绝对没这饭量的，从今早开始，他就发现自己非常能吃，而且非常想吃。
却很容易就饿，还在上班的时候，肚子就饿得咕咕直叫了。
尽管被很多人盯着，楚旦定还是打了第九碗饭。
他确实觉得还不够饱，而且，出了食堂他也没有钱去买吃的东西。
所以——“看就看吧，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拿个‘饭桶’的称号嘛！”楚旦定在心中安慰自己。
下午主管办公室里
刘媚正在以她那尖锐的声音训斥着楚旦定。
“你看看，你看看，你这个笨蛋！一天竟然搞出了36个废品！你真行啊，大学生！”刘媚涂着鲜艳口红的大嘴一张一合之间像一个血盆大口。
“……”
“……”
楚旦定没说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况且错在他身上呢？
挨了一顿狠狠的臭骂，不过好在饭碗没丢掉。
楚旦定回到宿舍，发现有6~7个人正在等着他。
周卫武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抽着烟。
楚旦定有点摸不着头脑，这几个人看着他的眼神貌似有点不善哪！心思急转，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你就那个新来的垃圾？”一个剃着平头，领头模样的人走到楚旦定面前揪起他的衣领问道。
楚旦定看着这个平头，脸色沉了下来。他最讨厌别人揪他衣服了，不过他已经猜到对方是为什么来的，所以没有反抗。
“你敢把废品传给我兄弟，坑我兄弟！？”他咆哮着。
“色厉内荏型。”楚旦定在心中下结论，真正的狠角色是不会跟你废话的，通常他们会先打过了再问。
高中的时候，楚旦定没少跟外面的小混混干架，甚至在他们那个地方还有点小名气。说起狠劲儿，说起干架来，这几人对楚旦定来说还不够看的。
不过楚旦定没有动手，因为这件事确实是他的过错。
“我赔你们钱，行了吧，等我发工资了就赔，现在没钱。”楚旦定说道。
平头看楚旦定服软了，眼骨碌一转，大声吼道：“赔一千块！还有，给我兄弟磕个头认错！”
床上的周卫武憋红了脸，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楚旦定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说起街头干架来，就连学校里面的几个散打高手都在楚旦定手上吃过不少亏，这几个……纯粹找揍！
楚旦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个平头，嘴上却道：“不要打我好吗？”
“你小子算什么东西！你说不打就不打啊？！”旁边另一个人冲了上来，刚想扇楚旦定一个响亮的耳光，没想到手在半空就被抓住了，紧接着对方用力一扭，“嘎查”一阵骨头错位的声音响起，一阵阵剧痛冲击着他的神经，他的脸色瞬时间变成了猪肝色。
“敢动手？找死！上！”平头一声号令，剩下的人都立刻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