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斓强撑着离开了祁狰的领地。
魂体传来的阵阵虚弱与刺痛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尽管镇魂钟挡住了那致命一击,但与祁狰这等强者硬撼的余波,依旧让她的灵魂受了不轻的创伤。
“咳咳……”她捂住胸口,魂力流转凝滞。
但当她触摸到怀中那枚灰扑扑的定魂铃时,所有的痛苦仿佛都被一股炽热的希望压了下去。
“拿到了……终于拿到了!”
这念头成了支撑她的唯一动力。
她不顾魂体伤势,数次强行打坐,勉强压下翻腾的魂力,便再次启程,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绮梦泽赶去。
每一次魂力的运转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但她咬紧牙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回到醉君楼,在清弦的掩护下,她又暗自调息了几日。
眼看着八月十五界门开启之期日益临近,苏斓心中的焦急如同野火般蔓延。
不能再等了!她必须尽快让云狂恢复记忆,然后一起离开!
她寻了个机会,再次冒险潜入漓忧的王宫,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凝香殿。
云狂依旧在那殿中,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苏斓压下心中因他态度而泛起的那点酸涩,迫不及待地冲到他的面前,小心翼翼地捧出了那枚定魂铃:
“哥哥!你看!我找到能帮你恢复记忆的宝物了!这是定魂铃,据说能修补灵魂,治愈记忆损伤!你快试试!”
云狂的目光落在那枚毫不起眼的小铃铛上,眸中先是闪过一丝疑虑和戒备。
“此物……从何而来?”
苏斓连忙解释:“这是我用一件极品材料从祁狰那里换来的!你试试看,万一有用呢?”
云狂看着她的眼神,又想到自己魂体特殊,寻常鬼界器物也难以伤他根本。
沉吟片刻,终究还是接过了定魂铃。
他尝试着向铃铛内注入一丝魂力。铃铛微微晃动,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层微不可察的柔和光晕扩散开来,笼罩住他的魂体。
苏斓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希望看到一丝熟悉的波澜。
然而,光晕散去,云狂的眼神依旧是一片空白和茫然。
他摇了摇头,将铃铛递还给苏斓:“无用。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苏斓脸上兴奋的光芒碎裂成难以置信的失望。
她为了这东西,险些死在祁狰手里,结果却是一场空?
急火攻心之下,她魂体剧烈震荡,原本强行压制的伤势骤然爆发,让她身形一晃,几乎软倒在地。
云狂眉头微蹙,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她,一股精纯平和的魂力渡入她体内,帮助她稳定濒临溃散的魂体。
“你受伤了?”他沉声问道,语气虽然依旧没什么温度,但动作却带着一种本能的关切,“为何会伤得如此之重?”
苏斓靠在他臂弯里,声音闷闷的:“为了换这个铃铛…...打了一场……怎么会没用呢?是不是他骗了我?还是……还是有什么使用的诀窍我没掌握?”
她越说越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行,我得再回去一趟!”
云狂按住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你魂体伤势极重,再妄动魂力,恐有溃散之危!”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继续道:“漓忧近期忙于筹备鬼节庆典,无暇来此。你便在此处疗伤,待伤势稳定再说。”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将苏斓安置在殿内一角的软垫上,自己则依旧回到了那张宽敞的床榻上。
苏斓看着他这番自然而然的安排,不由得想起以前,他也是这般,仗着魔界少主的身份,自己霸占最好的位置,让她打地铺。
没想到失忆了,这点“霸道”倒是一点没变。
她看着床上已然闭目调息的云狂,无奈地叹了口气,也只能接受这个安排。
她握紧手中那枚无用的定魂铃,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凝香殿内,时光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
苏斓盘膝坐在殿角的软垫上,服下一小颗百戏老人的魂晶,正努力吸收其中磅礴的魂力。
她魂体的伤势不轻,吸收过程本应相当缓慢,甚至伴随着刺痛。
然而,一股温和却异常强大的魂力悄然笼罩了她,如同暖流,引导着她体内躁动的能量,抚平那些因创伤而产生的痛楚。
吸收炼化的速度,骤然提升了数倍不止。
苏斓微微睁眼,看向不远处榻上同样闭目盘坐的云狂。
他依旧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她知道,是他在帮她。
几日下来,借助魂晶和云狂的助力,她的伤势好了大半。
两人之间那冰冻般的气氛,也因这无声的相助和朝夕相对,缓和了许多,有了更多交流。
“你来到鬼界后……是怎么过的?”一日,苏斓试探着问道,她想象不出骄傲如他,魂魄离体、流落异界是怎样的境遇。
云狂眼睫微动,并未睁眼,声音平淡无波:“初时在各处鬼域游荡,避开鬼差耳目。”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后来发现,鬼界寻常的魂术与器物,对我效果甚微,甚至……无效。”
“无效?”苏斓惊讶,“为什么?”
云狂眉心微蹙,似在努力回忆:“似乎……与我早年修炼过的一门奇特魂术有关。”
他抬手,指尖一缕纯净的紫色魂力萦绕,带着一种万法不侵的独特韵律,“只记得,是在湮绝界的玉矿脉中所得。”
“湮绝界玉矿脉!”苏斓脱口而出,那段记忆瞬间鲜活起来,“是了,那时候云灭让你去矿脉,你还……还在那里得到了金刚之风的风核,送给了我。”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为此,你还受了伤……”
云狂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纯粹的陌生与思索,最终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