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厕所回来的张雅雅一边回头望着擦肩而过，不停咒骂的两人，一边朝莫姝禾投过疑惑的眼神。
回到座位她才忍不住开口问道：“姝禾，她们刚才是在和你说话吗？我听到她们提到了你的名字。”
其实，她省略了她们话里不堪入耳的字眼。
“算是吧，估计在骂我呢。”
莫姝禾转着笔，抬眸轻扫一眼，没太在意。
“啊，她们为什么要骂你？”
张雅雅犹犹豫豫地问，一想到自己被无端咒骂的时候，就会难过好久。
明明她什么也没做，却像路边破败的花草一样，谁都想踩两脚。
真的很委屈，但是自身的怯懦却像帮凶一样，袖手旁观，不管她的死活。
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真的是上一个被害者的解脱吗？还是更深的深渊……
她不得而知，毕竟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闲的呗，我要是无聊，我也能骂回去，但是她们不配让我浪费时间。”
她好像真的不在乎，不像自己是装的没关系。
张雅雅莫名松了口气，她不希望自己的朋友被欺负。
特别是和她成为朋友，变成被欺负的导火索，那她会更加过意不去。
“姝禾，我好羡慕你。”
莫姝禾终是从书本挪开视线，语气自嘲地问着张雅雅。
“羡慕什么？羡慕无父无母，无家可归的我？”
“羡慕你勇敢无畏地活着。”
张雅雅表情认真，不置可否的评价使莫姝禾轻微晃神。
随即，她垂眸浅笑，眸光异常清冷。
“别羡慕，我这种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是现实，是她接受又抗拒的现实情况。
什么狗屁勇敢无畏，被压迫，被束缚的人才需要勇敢无畏。
如果不这样，只有死路一条，或者是活成麻木的行尸走肉。
后者活下去的意义几乎等于浪费资源，那还不如放手一搏，是死是活，听天由命。
“别这么想，至少你比我活得有意义……”
张雅雅垂头丧气的，语气里透着惭愧，她失神地随意戳着不知何时握在手里的手机。
话音未落，莫姝禾抿唇浅笑，明明是个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还有心思劝慰没心没肺的她。
那就希望好人有好报吧，这是她对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的祝福和评价。
没一会儿，张雅雅被手机里突然开始疯狂跳动的聊天消息拉回了注意力。
莫名其妙被拉进一个群聊，点进去的时候，消息已经刷屏。
“看，证据，从他朋友那里流出来的截图。”
后面是一张截图，张雅雅没点进去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侧目看了一眼低头学习的莫姝禾。
她难道没有被拉进去吗？
曾经孤立她的那套方式，现如今被换汤不换药地压在了姝禾身上是吗？
该让她知道吗？
在张雅雅出神思考的时候，照片已经被其他消息刷上去了。
“谁啊谁啊，我不是你们班的，我都不认识有这号人。”
逐渐增多的群聊人数，让她觉得事情愈发不可控制。
“就是新转来的，我们也不熟。”
“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还挺拽的，第一节课就和秦子檀杠上了。”
“这是欢喜冤家？”
一个不合时宜的消息，被后面无数条消息指着头骂，那人估计都想退群了。
“刚才我们还和她说话了，那素质是真的差，一点家教都没有。”
现场怪出现了。
恶人先告状算是被她们用明白了。
这时，张雅雅才知道，群里的八卦对象，居然是莫姝禾。
她诧异着转头看向莫姝禾，犹豫措辞，“姝禾，你在这个群里吗？她们好像在聊你的私事……”
莫姝禾瞟了一眼她竖起来，给她看的手机屏幕，语气淡淡的，“她们喜欢聊，我也拦不住，等她们充分发表高见之后，我再看看。”
她笑着宽慰张雅雅，多大点事，她的人生本就是一片废墟，还怕其中再多出几堆垃圾不成？
张雅雅干着急，只能低头继续看她们的消息。
“重大发现！她还和齐念之很熟。”
后面紧跟着一段视频，是她一拳打懵齐念之时，他朋友录的。
“这也太熟了吧！都敢打人，还打帅哥！”
当然，这个“熟”要打引号。
“不会是因为打人才转学的吧，这么暴力。”
“把她赶出我们学校，也不知道她怎么转进来的。”
…………
后面更多不堪入目的揣测和造谣。
图片和视频是他们造谣传谣的有力依据，一旦谣言形成，就会以“据说”的方式流传，甚至比孔老夫子的名言还要深入人心。
张雅雅皱着眉，不愿接受这样的局面，她放下手机，甚至想退出这个言语污秽不堪的群聊。
莫姝禾看出她的隐忍，一时竟不知该先安慰她，还是劝慰自己。
“手机拿来我看看。”
她伸手讨要就那样平躺在桌上的手机，等着张雅雅递给她。
直接拿，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以礼待之，则礼尚往来。
“她们发的内容都……很不友好。”
张雅雅抓起手机，结结巴巴地找着能用的词语，样子十分紧张。
莫姝禾望着她杞人忧天的模样，不禁莞尔。
“姐姐，她们在骂人啊，能说什么友好的话？没问候祖宗三代都算小有礼貌了，难不成还指望她们优雅的噫吁嚱吗？”
张雅雅也被逗乐了，“好像也是，要不我直接拉你进群，实在不行，我和你一起骂回去！”
“行，需要骂人的话，我自己来，你有点拖后腿。”
莫姝禾当面吐槽，没觉尴尬，毕竟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而且也不想拉无辜的人下水。
就这种无聊的事，随便就能解决。
解决不了的话，就当她没说。
“呃，好，但是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张雅雅也清楚自己确实没什么战斗力，当个后援就行了，不跟着掺和。
“等会，我建个小号。”
说着，她就掏出手机，捣鼓起来。
这种事，肯定是骂完就删的，不可能让她们影响到自己正常的生活，所以拿来骂人的号，也应该是崭新的，一次性的。
她虽然也没做过类似的事，但这得心应手的熟悉感，让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会不会是什么特工之类的人物。
真是行事谨慎。
她莫名沾沾自喜，丝毫不像是要面对丑闻的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