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时空,魔域中心
这里自诞生以来,便是黑暗与绝望的代名词。
魔域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边的漆黑与浓稠得仿佛凝固的血雾。
每一寸虚空都被暗红色的魔纹填满,魔纹在空气中交错延伸,犹如蛛网般将整片世界牢牢禁锢。
地面裂开数不清的深渊,每一道裂口都像是一张张巨口,吞噬着下方的冤魂和怨气。
怨灵哀嚎不绝,惨叫声从虚无深处传来,仿佛从未停止过。
在这片魔域的核心,一座由无数骸骨堆砌成的高台直入云霄。
高台之上,魔焰冲天而起,燃烧的不是柴薪,而是成片的生命精魄与血脉之力。
鲜血凝聚成的洪流顺着高台蜿蜒流淌,流过的土地直接化为暗红色的硬壳,仿佛大地都被鲜血封印。
那位魔族准道尊,正端坐在高台的最顶端。
他的躯体巨大到无法用凡人的尺度去衡量,背后有九道漆黑魔翼,每一片羽翼都仿佛由毁灭法则凝成,缓缓舒展时,连虚空都出现一道道崩裂的裂缝。
他的双眸如同两颗燃烧的血色恒星,照亮四方魔域,却又将一切染成地狱的颜色。
在他周身,亿万缕魔气化为血色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四周的天地屏障。那股力量,既是突破的冲击,也是反噬的烈焰。
每一次冲击,都伴随着无数阴魂被撕裂成粉末,再度融入他的血海之中。
今日,他几乎献祭了此界所有生灵——无论是低阶魔兽,还是曾经统治一方的魔王级强者,甚至还有未成年的魔族幼崽。
所有的血与魂,都被他抽取炼化,只为这一刻的飞升。
他已经在仙帝巅峰的桎梏中压抑了亿载岁月,亿载的等待、亿载的积蓄,让他的魔躯早已坚不可摧,魔魂如同不灭星辰。
可是,他也清楚,若再不突破,魔躯会因岁月侵蚀而崩坏,魂海会因法则衰竭而凋零,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毁灭。
而这一次,他看到了机会。
——秩序之主,可能陨落了。
在那个至高存在气息彻底消失的瞬间,他就感知到了。
那是某种不可言说的解脱感,仿佛一座无形的山岳终于从心口挪开。
他不是唯一一个感受到这种变化的古老存在,整个无尽时空,沉睡的老怪物、隐匿的霸主、伪装成凡人的超然者,都在那一刻心头巨震。
但大多数人都不敢贸然行动,因为那毕竟是万界之主——谁知道祂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在设局引蛇出洞?
于是,所有人都在等待,都在观望。
直到数百年过去,那股威压再也没有出现。
其间,也有几个没有灵智的古老破禁者冲击禁忌,结果全都被一支支神秘的大军斩杀。
神怪军团、仙兽军团如同秩序的代行者,横扫各方,可它们的出手方式与以往不同。
没有了那种万界之主亲自执掌的凌厉与精准,反而更像是依循某种既定命令机械执行。
这让他明白——那位真正的掌控者,很可能真的不在了。
于是他决定,孤注一掷。
突破之时,魔域内外一片血海翻腾。
无边的魔焰点燃天穹,连虚空都被染成了血色。
来自无数时空的魔魂被他强行召唤,汇聚成百丈高的血色魔影,环绕在他的四周,齐声咆哮着为他护法。
然而,就在突破接近尾声之际,虚空突然剧烈震动。
那震动并非普通的空间波动,而是整个时空壁垒被粗暴撕裂的结果。
血色的天穹中,硬生生被撕开一条银白色的裂隙,仿佛有人用一把剑,从混沌的最深处劈出一道通向这里的路。
伴随着裂隙的扩张,两支大军冲天而降——一支是由无数神怪组成的军团,怪物形态各异,身躯有如星辰漂浮,眼中燃烧着不灭的战意。
另一支则是仙兽军团,麟甲如玉,翼展遮天,带着浓烈的仙灵之息。
领头的是一头庞大的神怪首领,它的身躯简直像是一颗恒星在移动,每一次振翅都带起滔天的虚空风暴。
它怒吼一声,声音震碎了半个魔域的血雾,然后不带一丝犹豫地扑向了魔族准道尊。
准道尊的瞳孔骤缩。
这不是他害怕群战,而是他清楚,这种级别的军团并非随意出现的力量。
可他很快冷笑起来——没有秩序之主的意志加持,这些军团虽然强大,却不足以真正威胁到他。
在他的掌控下,无尽的血魔云如同厚重的海潮般卷向四面八方,将来犯的大军层层包裹。
仙兽的鲜血溅落下来,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被他化为纯净的精血和生魂,直接吞入腹中,化作他突破所需的力量。
——秩序之主,果然没有降临。
他心中一阵狂喜。
魔族准道尊的血色魔瞳深处,闪烁着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贪婪与亢奋。
无尽血魔云翻涌间,吞天灭地的气息在魔域中心汇聚到了极点。
那些被他吞噬的精血与魂魄,正源源不断地化作最纯粹的力量注入他的道基,令他距离那传说中的“道尊之境”仅有一步之遥。
天地间的魔纹随着他的气息节奏而共鸣,轰鸣声仿佛亿万雷霆在虚空中同时炸响。
他甚至已经看见了未来——当他跨过这最后一步时,整个魔域将为他臣服,异空魔族将再无敌手,甚至连其他时空的古老霸主,也要在他的威压下俯首称臣。
然而——
就在他以为稳操胜券的这一刻,虚空之上,原本被血雾与魔焰完全遮蔽的天穹,忽然被一抹凌厉至极的银光撕裂开来。
那是一条贯穿混沌与现世的裂隙,长达万里,宛如有一柄开天巨剑从混沌深渊劈出,将魔域的穹顶硬生生划出一条狰狞的伤口。
裂隙边缘,空间断层如潮水般崩解,流溢出的混沌气息与魔域的血雾相撞,发出刺耳的嘶鸣,仿佛万物在哭嚎。
血色的魔焰在银光面前显得如此渺小,仿佛它们只是被随意丢入炉火的尘埃,一旦接触那银白色的光辉,就立刻湮灭成虚无。
一道极不相衬的身影,从那银色裂隙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