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几个项目并没有大动静，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越灵每次都能正常发挥，在三十米、四十米、五十米、甚至是现在进行的六十米项目中，都取得最佳成绩。
界线带外有许多结束项目的参赛选手围观，还有各个学校的老师教练们聚在一起，不自觉被场上那位高马尾的少女吸引。
每次少女的箭，都稳稳当当落在靶子正中间红点的时候，人群中总是会发出一声欢呼。
谁不慕强呢？要不是长年累月的练习，怎么会有这么好的表现！
六十米射程项目，首先进行的是个人排名赛，男女各二十五人，这几乎等于高中部目前参赛选手，都选了这个项目。
赛制参考的是国际射箭比赛，每人先射六组，每组六支箭，共三十六支箭，待休息十五分钟左右，再按照先前的流程把剩余的三十六支箭射完，两次共七十二支箭。
此时六十米的项目已经进行到第二轮。
前几天总是下点淅淅沥沥的小雨，气候转凉，今天早上集体出发的时候，大部分人还穿着外套，大家也怕下大雨，毕竟是室外赛事，好在接下来一连五天都是多云或晴，结果才到达比赛地点，就出了太阳。
比赛正式开始没多久，太阳光线逐渐强烈刺目，身体心理简直两重折磨。
大热天的拿着重量不低的弓箭，反复抬手射击，除非是机器人，否则不可能毫无变化，甚至于太阳太大，脸上冒出来的汗水，手心的汗水，都很有可能影响到他们，状态避免不了下降。
在一众参赛学生速度和准头逐渐朝不忍直视的方向跑时，第三条赛道的越灵，显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站在越灵旁边的参赛学生更是压力巨大，因为他们是最清楚旁边人实力的，简直魔鬼！
每一次射箭的动作都像是画册上精心设计的固定摆拍，天空的每一道光线，空气的每一缕风，都像是在给她营造氛围，偏偏效果总是喜人，越来越稳。
十环！
又一个十环！
直到结束，女孩的手几乎没有任何抖动。
人群中爆发掌声。
“是怎么学的？”
“手都不抖一下，该不会是用什么绑着手练吧？这样很伤的，怎么能这么对学生。”
“诶呀，别乱猜了，回头问问于德。”
“一中这次又要出风头了，殷慕青毕业之后，我们还能勉强有一战之力，现在又来一个殷慕青？怎么好苗子都在一中！”
“也还可以吧，五中那个段千星和二中的林珂也很不错啊。”
“……那你怎么不说，一中的齐方藤也不错，这几个人和那个学生不是一个档次的，于德命是真的好。”
几个老师悄悄咪咪羡慕嫉妒恨。
感叹于德好命。
走了一个好苗子，又有一个好苗子。
学生下场之后，于德几人连忙也过去，又是递毛巾又是递水。
六个人参赛，但是为了后勤工作，于德又让几个有意愿看现场的学生进来，一场比赛是很累的，多点人手，省事。
六个人之中，越灵是看起来最清爽的一个。
面前忽然递过来一瓶带着明显商标的矿泉水和毛巾，毛巾裹着外壳泛出冰霜的水瓶，光是看着就已经有种解暑感。
越灵接过，下意识抬头看，见到来人，笑了。
“我刚刚表现不错吧？”
话虽然说的很谦虚，但女孩的表情却不是，她挑着眉，眼睛晶亮，有点小得意，水珠密布挂在额头上却不落下，像是喷了一层水汽，明明是热出来的汗，但清凉感扑面而来。
阮书鹤笑了笑，热风吹起他清爽的额发，眨了眨眼睛，十分配合道：“嗯，很不错，在场的掌声，都是为你响起的。”
“也没有这么夸张啦。”
越灵射箭的时候心无旁骛，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掌声如何，阮书鹤这么一说，她并没有完全相信，赛场上这么多人呢，怎么可能就是为她响起来的？
“我们去树下歇会儿吧？”
越灵左右看了看，入目皆是人群，越过人群看到体育场周边有几棵大树，无人关照。
凉棚现在肯定满是人，她还是不要过去挤了。
阮书鹤：“可以。”
两人并肩走着，俊男美女，周边似有似无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是刚刚在赛场上大放光彩的参赛学生，想让人忽视都难。
阮书鹤并不在意，半点眼光也不分给他人，他时刻注视着身边女孩的动作，见她擦了汗，毛巾挂在肩膀。
女孩抬手拧开水瓶，感受到那轻松的动作，忽然一顿，看向阮书鹤。
“你给我拧开的？”
阮书鹤嗯了一声。
“顺手。”
越灵喟叹：“你可真贴心。”
垂放在腿边的手指因为这句夸奖微微攥紧又松开，抬手拿过那条擦过汗的白色的毛巾。
肩膀一松，越灵立时反应过来，看毛巾在他手中握着，不知想到什么，面色难得有些臊意，伸手过去扯了扯，没扯动。
“……”
“阮书鹤，这是我的毛巾。”
阮书鹤本想说替你拿着，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变作——
“我也出汗了，没带纸巾，可以借我擦一下吗？”
越灵头皮发麻，视线在毛巾和男生坦然好看的脸上，来回扫动，最后所有的诧异和震惊化作一句干巴巴的话。
“但、但这个，是我刚刚用过的呀。”不觉得脏吗？
阮书鹤哦了一声，声音罕见的轻柔：“没关系，我不介意。”
越灵一时无言。
见她不说话，阮书鹤当她默认，把那纯白的带着一点湿意的毛巾对叠起来，轻轻按在脖子和额头上，擦过鼻端时，隐约闻到一点淡香。
越灵不忍直视，连忙加快脚步，走到树下。
要命要命，看到刚才那一幕，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心中好像有一团线乱七八糟交织在一起，时不时就拉扯一下，心里的神经一钝一钝的，给刚刚的画面打上烙印，缓慢的冲击着，让她完完全全把刚刚那一幕记在心里。
阮书鹤他、他怎么这样子？
阮书鹤知道自己冲动了。
他快步跟上，声音低柔，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觉得他此刻是委屈的。
“你是嫌弃我吗？对不起，我刚刚应该忍着，或者拿衣服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