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九月是多雨季节，三十天内有小半个月都是下雨，大雨小雨轮流着下。
越灵今早出门的时候，还被沈吟吟强制要求多带一件外套。
她撑着一把黑色的伞，走在高高茂密的香樟树下，天色阴沉，更显枝叶深绿。
一中很大，高一部又在最深处，越灵每日早上花在走到教室的时间有七八来分钟，今天下雨路滑，估计得十分钟。
她低头默背着古诗词，不想错过一点时间，背完几首又开始回忆阮书鹤给自己特地划出来的考题范围，对对方百分百的信任。
“同学！”
“同学！”
不可忽视的叫喊声吵到了越灵，不过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停止回忆考题范围，分出半分心思思索，这人真是奇怪，没有指名道姓的，谁又知道你在喊谁？
这样的下雨天，谁又会为这一道莫名其妙的声音在雨中停步？
直到——
身着短袖校服的男生站在她面前。
男生扬唇，笑容灿烂，一双桃花眼因为面部动作牵扯几条细纹，看起来更令人亲近。
“同学，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啊？”
越灵一脸莫名：“第一，我和你不熟；第二，你的声音对我来说也不熟悉；第三，既然我俩不熟，你又没有指名道姓的叫我，为什么会认为我会把同学二字代入到我自己身上？”
她难以理解，谁会特别注意没有前缀的同学二字，更何况还是在自己身后。
这人怕不是傻。
祁凌空出来的大手摸了一下后脑勺，俊郎的脸满是懊恼。
“是我的问题，我当时看你背影熟悉，就想叫住你，忘记了我俩还没认识。你好，我是高一三班的祁凌，我们先前在操场见过的，你当时那一手很厉害，我现在还印象深刻。”
越灵点了点头，也说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
祁凌见她走得飞快，连忙跟上。
“你是高一五班的？巧了，我们班和你们班换班考试，怎么样，有信心吗？”
考题回忆被迫终止，像是有一只话很多还惹人烦的鹦鹉，在耳边叽叽喳喳飞来飞去。
越灵觉得自己有被打扰到，声音多了几分冷淡：“你不知道考前不能问考生有没有信心吗，如果我说有，那结局很可能是相反的，如果我说没有，那就是灭自己士气，从根本上失败。”
越灵说话速度很快，歪理也说得一本正经。
祁凌愣了一下，用同样严肃的语气回道：“受教了，你说的很有道理。”
接下来一路上祁凌不再开口询问考试的事，只时不时问一些弓箭社的事，越灵想到先前齐方藤说的话，越发觉得对方就是想从她这里入手，打探消息。
心中暗叹，没想到第一社团的称号，竟然也如此的卷，堂堂篮球社的种子选手竟然也亲自过来试探！
两人在楼梯口友好分别，一个欲言又止，想交换联系方式，但说不出来；一个自觉守住了弓箭的秘密，心情十分舒朗，进教室的时候眉眼都是带笑的。
甘之桃在热水器旁边看到这一幕，接了水之后，拿着水瓶迫不及待坐回位置，好奇且小声的询问刚刚是怎么回事儿？
“我记得那个男生，是3班的班草，一进校那模特一般的身高和身材，与其他人有壁的脸，引起了不少高二，高三学姐的注意，你不知道当时论坛里面他的照片，哦，就是打球的时候露腹肌的照片，转发过千！”
“你们两个竟然认识，我都没听你说过。”
甘之桃满脸控诉盯着她，端起水杯小嘬了一口。脑子里一半是这二人竟然认识，一半是小灵和我生疏了，小灵认识帅哥竟然不告诉我！
越灵：“……”
大家都好无聊啊！
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费心思，是作业不够多，弓箭不够练吗？
最重要的是，她完全看不出来祁凌哪里值得众人大费周章又惊叹不已。
她兴致寥寥无几，手在抽屉里摸来摸去，随口道：“虽然审美是主观的，祁凌也算是俊朗英气，但你不觉得阮书鹤更好看吗？”
“啧啧。”
甘之桃听到这句话，眯起眼睛看着越灵，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笑。
越灵：“你笑什么？你觉得阮书鹤不好看？”
“好看啊，精致的美男子嘛，但是我们刚刚是在讨论祁凌诶，结果你把阮书鹤拉出来，还指名道姓的说他更好看，啧啧，你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啊，喏，好看的美男子来了。”
甘之桃伸手一指门口。
越灵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穿在阮书鹤背对着教室整理雨伞，黑色的双肩包在对方身上，有种乖乖的味道。
越灵收回目光，起身接水。
“……不懂你是什么意思。”
甘之桃还在后面摇头晃脑，故作高深。
第一节课开始进行分班月底考。
越灵起身拿文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杯子，浅蓝色的保温杯骨碌骨碌滚落到阮书鹤桌子底下。
她正要去捡，却见男生想也不想低下头，长臂一捞，将水杯拿起，递过她面前。
越灵愣了一下，正要去接的时候，男生眉头一皱，抽出一张纸巾，细细擦了起来，将杯身上的灰尘细细擦去，才还给她。
她听到对方淡淡的声音。
“杯子擦了点漆，不过没有凹陷。”
“没事，能用就好。”
越灵如是说。
直到离开教室，越灵与甘之桃肩并肩一起前往三班，这家伙不安分，与她挤作一处，附在她耳边小声说着悄悄话。
“我总觉得，阮书鹤对你很不一样，你看他帮你捡个水瓶，还要特地擦一下。”
“这有什么，他爱干净罢了，看不惯我杯有灰，顺手而已。”
越灵不以为然，她和阮书鹤相处比别人多一些，自然知道对方习惯，自律外加一点小洁癖，看不得脏东西。
想当初家教课，她在家里射箭场练了大半小时，结果对方来了，第一件事竟是让她先去收拾自己。
她当时低头闻了两下，并不觉得有个问题，只是出了点薄汗，味道并不难闻，不照样是被对方赶去清理？
小桃少见多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