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远今天明显很哀怨。
他偷偷地看赵宁宁，用一种爱慕又小心翼翼的神情，可是每当赵宁宁的目光快要转过来的时候，他便会如受惊的小兔一般，匆匆收回目光，不自觉地别过脸。等赵宁宁的目光移开之后，他又会偷偷地看向赵宁宁，以一种欲语还休、想说说不出来、不说又难受的目光卑微地注视着她，就仿佛一个正处于暗恋之中的小男生。
他看的次数多了，罗红梅、邱湘等四人都察觉了，四人对看了一眼，之后很有默契地、纷纷以各种理由撤了。
很快，餐馆里就只剩下了吴天远与赵宁宁两人。
单独面对吴天远，赵宁宁心底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防范意识来。
她不自觉地往边上挪了挪。
吴天远瞧着她警惕十足的模样，眉宇间快速闪过一丝烦躁，随即，笑了笑：“我这几天不在公司，所以耽误了签约了，你不会怪我吧？”
赵宁宁礼节性地会以一笑：“怎么会呢？吴总手下管理那么大一家公司，忙碌些是应该的，我们的合同缓一缓也是可以理解的，可以理解。只是不知道吴总对我们公司到底是真有意还是假有意，这个还请吴总看在咱们认识一场的份上，如实相告。以免我们误了吴总，占了五种不少休息时间就不好了。”
吴天远：“你们的合同，我其实有仔细地看过了。坦白地说，你们公司的许多条款，都不太合我的意，有至少三家公司都在找我们洽谈，他们的条件比你们公司都要优厚很多......”
说到这里，吴天远故意停顿下来，目光炽热地看着赵宁宁。
赵宁宁：“细节方面的条件，我们也可以再谈的嘛！”
吴天远：“宁宁，你如今只是实习生，你的意见，高层不会采纳的。”
赵宁宁：“我可以向上面提。”
“提了人家也不会采纳的。”吴天远十分肯定，“况且，到时合同即便签下来，功劳没有你的份。可如果搞砸了，便是你的责任。宁宁，合晟并不适合像你这样的新人！你到我那里去吧！我们盛昌比合晟大多了，况且，你去我那里，我不让你出来跑业务，不像现在这么陪客户喝酒，你就坐在办公室里整理整理文件，做做文案就成，实习期工资两千，不用加班，实习转正后工资一万，这比你在合晟强多了吧？而且，那工作是稳定的，绝不会中途被淘汰出去。怎么样？你愿意去吗？”
赵宁宁：“吴总的提议的确是很让人心动。可是，无功不受禄，吴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吴天远：“为什么你总算吴总吴总地叫我？我说过，咱们的关系，不必叫得这么生疏，我希望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叫我阿远。”
赵宁宁：“这怎么好呢？我们之间似乎还没熟到那个地步。这合同，如果你实在不想签，那便算了，我也不好死缠烂打的。”
“我签！我要签！”吴天远忙道，“谁说我不签了？只要是为了你，我做什么让步都是可以的。”
赵宁宁眉头皱了皱：“......”
吴天远：“合同在哪里？拿来！我现在就签。”
赵宁宁终于还是开口了：“吴总，我......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吴天远似是惊讶了一下，随即脸色恢复如常：“哦？是吗？那人可真是幸福......不过也......算了，算了，一定是我不够好......”
赵宁宁：“......”吴天远拿过酒杯，一口气连喝了三杯酒。
两人沉默了一阵，吴天远第四杯酒喝完，通红的脸上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伤心，他摇了摇头，微笑着看向赵宁宁：“没事，没事，即便你对我......咳......我答应过福叔，要好好照顾你的。明天下午四点，你把合同带来我公司，我们签约。你若实在是想要合晟照顾工作的话。但是，如果你哪一天在合晟待不下去了，我希望你可以来找我，总经理助理的位置，我会一直为你留着的。”
赵宁宁：“你不必如此......”
吴天远苦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有非分之想的，我只是......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如何，只要你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我就觉得很好很好了。你不要有任何压力，一切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
回去的路上，赵宁宁问开车的吴天远：“福叔为什么要帮那个女人跑北京？”
吴天远：“因为福叔是李女士的好朋友啊！李女士其实一直很关心你的，她觉得亏欠了你，想拿些钱弥补你。”
“亏欠？！”赵宁宁在齿间咀嚼着这两个字，“所以你对我这么好，完全是因为福叔与她的关系？亏欠？她懂什么的亏欠吗？！在她的心里，除了钱，便什么都没有了吧！”
吴天远：“她毕竟是你的母亲......”
“我没有这样的母亲！”赵宁宁突然间加大了音量，“我赵宁宁没有母亲！自从那一年她离开之后，我便没有母亲了。她是生是死，从此都与我无关！”
整整两世，那个女人自从离开后，便再没有联系过她，一个电话没有，一封信没有，就连一个字，都吝于给她！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那么疼爱他们的孩子，可她的母亲连一个字也不舍得问她？！哦不，她忘记了，人家除了她，还生有一个女儿的！人家一定是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女儿的嘛！人家哪有空理她呢？她是什么？她是她的耻辱，是见不得光的垃圾啊！人家想仍旧可以随手扔了的啊！
吴天远若有所思地看着赵宁宁突然间扭向车窗外的侧脸，心中一动：“那钱她是真心想给你的。”
“让她带着她的臭钱，进棺材吧！我就是饿死，冻死，也不要她一分钱！”赵宁宁激动地道。
吴天远：“......所以，这就是你讨厌我、戒备我、疏远我的原因？”
“是！”赵宁宁一个字脱口而出。
吴天远侧过头来，这可算是弄巧成拙了。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不该借着福叔的名义接近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