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常鹏飞念完了那段资料选段。
从内容来讲，很明显那不是什么论文，而更像是刘锦夏当年写的工作日记。
可正常人，谁会写日记啊？
刘锦夏显然不是正常人。
……
“怎么样？刘锦夏先生，您现在想起些什么了吗？”常鹏飞放下手中的平板问道。
余子风沉思了一会儿，点点头说道：
“或许有这种可能，但很抱歉，我的这部分记忆是缺失的。”
“在我的记忆之中，我是亲眼看着刘锦夏在阿德·雷克的冷冻室里被冻成碎渣的。”
常鹏飞疑惑道：“哦？那您当时看着刘锦夏消失的视角是在谁身上，您还记得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再次从平板上调出一段视频。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
监控的位置应该是安装在房间的角落里，以一个俯视的视角录下了当时那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视频右上角显示的时间是2000年12月12日中午11:30左右。
视频并不是很清晰，镜头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冰霜，所以，只能模糊得看清一些场景。
场景之中放着很多透明的液氮冷冻罐，罐子里冷冻着一些尸体，或者说是等待被复活的人体冷冻实验体。
一开始，场景中并没有人。
不一会儿，三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人在架着另一个人，生生将那个人往里面拉，像是土匪劫持了一名人质那样。
而且，类似于土匪角色的那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把枪。
他时刻将枪口抵在那名“人质”的头上。
而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明显和“土匪”是一伙的，动作十分慌张地帮忙在推着那名“人质”，往里走。
他们三个人走到一个液氮冷冻罐附近，“土匪”将“人质”丢在地上。
那“人质”一动不动，像具死尸一样，显然是昏厥了过去。
……
常鹏飞按下了一个暂停键，指着画面的内容向余子风介绍道：
“这就是当时余生和刘锦夏对决的情景。”
“这名持枪的便是是余生。”
“这名被挟制的人质就是刘锦夏的亲妹妹刘静秋。”
“这位是余生的同事，也就是后来成为他老婆的那位科学家千叶辉。”
“您对当时的场景还有印象吗？”
常鹏飞并没有继续播放视频，而是抛出了一个问题。
余子风点点头，缓缓说道：
“那时候余生很聪明，通过了解到的种种往事和一些关键信息，他推理出当时‘未来之城’里发生的一切诡异事件，都是以等离子态形式存在的刘锦夏造成的。”
“世间物质有四种形态，固态，液态，气态和等离子态。”
“我们平时潜意识里总觉得物质就三种形态，就像水，结冰的时候是固态，平时的时候是液体，温度高了会变成气态。”
“但我们忽略了它所有电子开始脱离核心时形成的等离子态。”
“其实，在茫茫的宇宙之中，等离子态才是物质普遍存在的形式状态。”
“大部分会发光的星球内部温度和压力都很高，所以，这些星球内部的物质差不多都是以等离子态的形式存在的。”
“只有那些昏暗的行星和死去的恒星才存在固态、液态和气态的物质。”
“它并不神奇，我们所见到的流星、闪电、甚至高温火焰都有天然的等离子体形成。”
“人工制造它也不难，什么霓虹灯放电、原子核聚变，紫外线和x射线照射气体，都可以产生等离子体。”
“还有什么等离子电视，两百年前就有了。”
“所以，刘锦夏在超高能量的闪电之下变为等离子体生命从理论上讲也是有可能的。”
“如果生命真的可以以等离子形式存在，那一定会像幽灵一样。”
“因为等离子体这种形式是物质比气体还要松散的一种状态。”
“当温度足够高时，气体构成分子的原子发生分离，形成为独立的原子，那么物质就成了等离子体。”
“例如氮分子会分裂成两个氮原子，这种过程称之为气体中分子的离解。”
“如果再进一步升高温度，原子中的电子就会从原子中剥离出来，成为带正电荷的原子核和带负电荷的电子，这个过程称为原子的电离，电离之后就形成了等离子体。”
“根据这种物理特性不难发现一个问题。”
“那就是等离子体喜欢高温，越高的温度，等离子越是活跃。”
“如果真的有等离子体生命，估计他可以在太阳上生存。”
“但如此一来，等离子体的缺点也就显而易见——那就是怕冷。”
“……”
“当时余生想清楚了这一点。”
“所以，在刘锦夏想要将地球所有生命都变成等离子体的时候，他想出了用阿德·雷克的人体冷冻室来对付他的办法。”
“刘锦夏是个疯子。”
“是一个为了搞实验可以把自己身上扎满探针的疯子。”
“是一个可以为了追求生命自由可以把自己电死的疯子。”
“但他尚有人性。”
“有人性，就有弱点。”
“余生知道他很在乎他的妹妹刘静秋。”
“所以，余生就拿他妹妹的性命做要挟，把他引进了人体冷冻实验室。”
“在那里，将等离子体生命的刘锦夏冻成了渣。”
……
余子风十分清晰地复述了当年监控里场景出现的前因后果，还向常鹏飞这个非科学家解释了当时刘锦夏的等离子体生命的原理。
常鹏飞继续播放那段视频。
果然，视屏中，余生冲一个液氨冷冻罐开了一枪，液氮从罐子直接开始向外喷。
余生将“人质”刘静秋放在泄露的液氮附近，以示要挟。
并且，余生似乎一直在冲着空气嚷嚷着什么。
可惜视频中并没有记录声音。
但不久之后，视频画面之中，还是出现了一个白色的人形。
像一坨在行走的雪人。
而且它的体型从很大，迅速变得越来越小。
就像从一个巨人变成一个小孩。
最后和苏醒后的“人质”刘静秋做了一个拥抱的动作之后，化为了粉末。
常鹏飞虽然已经提前看过这段视频，但此刻再看一遍，仍然是眉头紧锁，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余子风则向他解释道：
“刚刚我说了，等离子体怕冷。”
“在低温状态下，所有粒子热运动都会降低，物质的电子、中子、原子都会相互凝聚，体积就会缩小。”
“就像刚才举例中的氮气，在标准大气压下，常温下它是空气中最多的气体，在-195.8c时，它就会凝聚变成无色的液体，而到了-209.8c时，液态氮变成雪状的固体，甚至体积小到能够从玻璃中溢出来。”
“所以，等离子体生命体积从大变小，是温度越来越低的结果。”
常鹏飞点点头，随即又继续问道：“那么您当时这段记忆的视角是在余生身上？千叶辉身上？刘静秋身上？还是刘锦夏身上？”
这还是刚刚的那个问题。
因为如果知道余子风现在身体里的“灵魂”对这段记忆的视角，就能够判断他是否是曾经的等离子生命体刘锦夏。
如果他当时的视角是在余生或千叶辉身上，那他另有其人。
如果他当时的视角是在刘静秋或直接就是在刘锦夏身上，那他必然就是刘锦夏。
余子风仔细回忆了一下，最终摆摆手，说道：“其实，过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