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黑帽子的导演憨憨一笑：“最近灵气复苏的言论超级火爆，我们学校为了促进人类跟妖怪相处这一社会问题，让我们试着拍个片子探讨一下。”
“你放心，肯定是正面引导那种。”
林芒似懂非懂地点头，“你们这是给学校打工吧，有工资吗？”
导演激动地咧着大嘴笑，“没有，但我们有学分。”
“社团的人一个人加一学分。”
林芒：“…………”
大学生，一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神秘气息的物种。
短短两句话间，他们小团队已经把机器给架了起来，得到林芒的允许后，动作明显大了不少。
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姑娘甚至伸手掀了掀虎子他们装东西的麻袋，给里面塞得一点空隙都没有的竹笋拍了个特写。
另外一台摄像机则直接对准的了挥着小手指点江山的幼崽身上，小姐姐拿着收音话筒采访他。
“小朋友，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那刻意且僵硬的笑容，那明显讨好的微笑，那过于夹起来的甜美声音。
刚化形就被人贩子拐走的小草：“！！！！！”
幼崽嘴巴瞬间张成了o型，小手掌直接握成了拳头，“介介哎！”
带了股奇奇怪怪的天津腔。
“有人贩子！”
林芒叹了口气，过去把坐在树杈上的幼崽给抱下来，“他们不是人贩子，只是过来拍照而已。”
虽然这群人看上去比你还容易被骗。
她扫了眼被刨得面目全非的小山头，问小草：“蚯蚓精的老窝在哪里？”
“姐姐，这边。”
坑已经被挖出了两米深，林芒放下幼崽，虎子那三只指望不上了，只能撸袖子自己亲自动手挖。
神仙亲自拿着铲子挖坑，效果自然，不，一，般。
一时间，尘土飞扬，烂树叶混杂着青竹叶胡乱纷飞。
堪比开了加速器的五毛电视特效。
大学生们：“…………”
满地捡下巴·jpg
大概挖了足足俩小时，从原来的小水井，变成了一条，盗洞。
直径两米，黑黝黝一条，黑漆漆的，手电筒都照不到多远，深不见底。
七八个脑袋同时凑了过来。
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莫名的沉默。
摄影师：“导演，我们要进去吗？”
导演：“谁下去？”
继续沉默。
导演：“回去我请大家喝奶茶。”
“我！”一排人齐刷刷举手。
动作快的已经在脱鞋和袜子了。
那双矜贵的鞋脱下来还得上一层塑料袋护着，还没等收拾好，洞里已经有动静了。
林芒在前，小草在后。
大概是挖到了水源。
两个面目全非的泥人蛄蛹着爬了出来。
大学生们：“！！！！！”
“导，导演，有，有粽子！”
“谁有童子尿，快，快点。”
“别喘气，僵尸看不到我们，靠嗅觉定位的。”
林芒：“………”
伸手摸了把眼睛附近的泥巴，“是我。”
瞬间安静如小鸡。
蹲下来帮小草擦了擦脸，虎子三个也陆续扛着麻袋回来了，一跟林芒对视，默默想起了正事。
“老大，你抓到蚯蚓精了！”
“没有。”林芒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了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下面有水掩盖了蚯蚓精的气味，我跟小草只找到了这个。”
不靠谱小队临时搭起作战会议。
一群人围着个小盒子面面相觑。
虎子：“我来砸，木头制品，我一爪子就可以解决。”
飞鹰不甘示弱：“我的嘴巴也可以！”
妞妞：“我给你们加油。”
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被抓过来的大学生们：“………”
“我觉得，按照你们说的，蚯蚓精要真是个穷凶极恶的狡猾杀人犯。”
“他故意把这个盒子留这里，说不定里面有什么陷阱。”
戴红帽子的小姑娘哐哐点头，“电视剧上都这么演的，打开搜一下飞出带毒的针，或者全是满天飞的毒虫。”
“嗖嗖一下，我们所有人都得倒下，只留下主角一口气。”
“然后姐姐你就会为了解毒行走在江湖，到处寻找方子。”
其他人：“对对对！”
“我得离远点，可不能中毒，万一毁了脸整容费很贵的。”
林芒默默揪了一片竹叶，在他们话题聊到“当年杨过”这几个字的时候，飞速扔了出去。
啪！
盒子破了。
没有毒虫也没有毒粉，只有一张白纸。
在一众目瞪口呆中，林芒轻飘飘地上前，一把拿起了纸条。
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小学生字迹写了几句话。
——笨蛋，chun货，别骗了吧，哈哈哈哈哈！
——就你们这些笨蛋，还想抓我，做梦去吧！
飞鹰用手指点点纸条，一脸难以置信地告状：“老大，他嘲笑我们。”
咔吱。
手掌攥紧，泥土跟碾成粉末状的纸沫沫一起随风飘远。
林芒仰头看了看天，“天凉了啊。”
*
生气的神明惹不得。
自从那个纸条出现后，林芒就没着过家，带着虎子三个循着A市各个角落疯狂乱窜，恍若一支专业的挖坑小队。
任何时间，任何角落，随时出现在A市的任何地点。
本来他们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也不显眼，没人会注意，可关键是，后面还跟着一支大学生小队。
为了学分，他们一路跟着跨刀山下火海，进下水道、翻垃圾场、挖过自来水厂等等，只为呈现出一段完美的妖管局纪录片。
他们不止有努力，还很有天分。
视频剪得很出彩，加上A大官方传媒的点赞转发，一下就在网上火了。
于是已经一星期没联系上自家女朋友的时渊，突然就在手机上刷到了人。
时间线格外连贯，某人前脚从下水道出来，后脚开始翻垃圾山，在自来水厂附近挖洞，把人家管道挖断。
风驰电掣，一口气都不带歇的。
她带着的三只小妖怪还从垃圾场带回了六七个大麻袋，一走一咔嚓，不是塑料瓶还能是什么。
勤勤恳恳，努努力力，劳模在他们跟前都得低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