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虽然结果不是太满意，可到底人是救到了。
一行人便回了溧阳宫。
回去的路上，夏侯殷好奇询问柳轻柔：“你那个护腕是从哪儿来的？”那东西看着可不像是寻常物件，就是他大衍的工部也不一定能造出如此精巧的防身利器。
这个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柳轻柔便如实相告：“是从一个急缺钱的老爷子那儿买的。”
“去年入冬不久吧，四哥外出买东西的时候，遇到一个抱着生病的孩子的老爷子。他需要钱救孙子，可是身上只有这一对护腕，想去当铺当掉换钱，却被轰了出来。四哥见他可怜，就把身上带的钱都给了他。那老爷子便将这对护腕给了四哥，说是可以防身。四哥就给了我一个。”
“那老头脸上是不是有一块红斑，铜钱大小。”夏侯殷问。
柳轻柔点头：“是，你怎么知道的？”
夏侯殷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还罕见的有些羡慕：“你们兄妹倒是好运道。”消失已久的名匠千阳子都能让他们遇到。
啧，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
他看了看手上的折扇，叹了口气，自己私下派人寻了他多久啊，就是想请他帮自己锻造一把更加趁手的兵器，可惜就是找不到人。
早知道千阳子会出现在晋州，他就在晋州多待一段时日了。
第二日，柳轻柔早早的就起了床，梳洗完毕后，堵在了姬泠钰院门口。
姬泠钰还在为昨日计划的失败生气，骂着身边的人废物。
哪知刚一跨出院门，迎面而来就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猝不及防，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以至于姬泠钰身边的下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毕竟他们从没想过有谁如此大胆，敢对他们公主殿下动手的。
“你做什么？！”姬泠钰被打的懵了下，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后，简直恨不得吃了柳轻柔。
“做什么？自然是报昨天的仇。”柳轻柔冷笑，“你不会以为自己做的事神不知鬼不觉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姬泠钰打死也不可能承认。
“你不认没关系，来日方长。公主殿下最好祈祷别让我抓到，否则你昨日想对我做的事，我都会一一落实在你身。”
说完，柳轻柔就离开了。
姬泠钰咬了咬唇，转身一巴掌扇在下人脸上：“废物！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的？等回去我要让父皇把你们通通砍头！”
她瞪着柳轻柔远去的背影，眼神发狠。柳轻柔，今日的羞辱本殿下记住了。不让你生不如死，我枉为大历皇族。
*****
“听说你去找姬泠钰麻烦了？”消息最为灵通的夏侯殷问道。
柳轻柔都无奈了：“夏侯殿下，您一天天的都不忙的吗？”
“唉，没办法呀。”夏侯殷带着一股让人牙痒痒的优越，“学宫教的这些东西本殿下早已倒背如流，在没有教导新的学问之前，本殿下都十分的闲的慌。”
得，她就多余问。凭白给自己找难受。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去找她做什么？你不像这么冲动的人啊？”夏侯殷不依不饶。
书是彻底看不下去了，柳轻柔合上书，将麻纸铺好，提笔沾了墨练起书法来。
一边写字一边回答那位浑身上下都写满好奇二字的殿下：“你觉得一个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更容易暴露？”
“愤怒。”
夏侯殷懂了：“你是故意激怒她的，好让她失去冷静，露出马脚。”
“是极。”
“可她身边有那么多下人，就算让你抓到把柄，恐怕你也奈何不得她，学宫更不会为了你处置一国公主。”
“谁说我要让学宫处置她的？”柳轻柔看了他一眼，“一般情况下，我更喜欢自己亲手报仇。”
“那二般情况下呢？”
“自己不好动手的时候，自然只能借助他人之手了。”
“比如？”
“秋饮溪。”
夏侯殷笑了：“她可是你们大乾的公主。”
“大乾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她的地位之所以比其他姐妹尊贵，只是因为她的娘亲是当朝皇后。”
“你在嫉妒。”
“是啊。”柳轻柔丝毫不避讳的承认了，“我曾经很多次想过，如果我是嫡女，是不是就不用费尽心机盘算这些了。只用撒撒娇，想要的一切都能如愿以偿。
“后悔生在柳家了？”
“是，但是我不后悔生在我母亲膝下。她虽然性子柔弱，可是却用尽一切给了我和姐姐足够的爱。”柳轻柔眼神柔和下来，“如果没有她的教导，我想我现在肯定会变得很偏激。”
夏侯殷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感叹道：“你有一个好娘亲。”
柳轻柔上辈子听闻过一些他的事。
夏侯殷的娘亲是废后，因为毒害大衍皇帝的宠妃不成，就给自己的儿子下毒，企图栽赃那位宠妃。好在被夏侯殷的姐姐发现及时，这才救下他。
“你不好奇我的事吗？”夏侯殷趴在书案上，从笔架上抽出一只毛笔捣乱。
看着自己写的大字旁边那只大大的王八，柳轻柔真想把砚台扣在他头上。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和地开口：“你愿意说我就听着，你不愿意说那我就不问。”
“那我不说。”给王八的脑袋点上两个小黑点充做眼睛，夏侯殷把毛笔扔进不远处的笔洗里。
柳轻柔：“......”所以你不说还问我做什么？脑子有病啊！
脑子有病的夏侯殿下起身，风度翩翩地展开扇子摇了摇：“午时了，要去吃饭吗？”
“去。”柳轻柔放下笔，吹了吹墨迹。
两人刚从书房里出来，厅里刚刚还在说话的封辞和岑修锦就咻地抬头看着他俩。
封辞是看的夏侯殷，岑修锦看的反而是柳轻柔。
“怎么了这是？”两人非常疑惑。
柳从吟道：“刚刚木侍卫说，段九昭来秦川了。段九昭是谁？”
柳轻柔终于明白过来岑修锦为什么要看她了。
“他会来溧阳宫吗？”
木长易摇头：“暂时不清楚。他的行踪很隐蔽，似乎并不想让旁人知晓。身边也只带了三名暗卫，连秦川的刺史都不知道他来了。”
封辞嘟囔：“那个疯子也不知道跑到这儿来做什么，怪吓人的。”
“听说他外甥丢了，不知道是不是来找他外甥的。”夏侯殷道。
“那更糟糕了，谁不知道他有多重视疼爱他那位妹妹。要是没找到，他不会发疯屠城吧？”
段九昭曾经有位青梅，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谁知道就在成婚前一夜，那位青梅被敌国派人掳走了。
段九昭单枪匹马追了上去。
那些人为了报复他曾领兵攻打他们的国家，当着他的面用刀一点点割开那位青梅的皮肉，挑断她的手脚筋，踩碎她的四肢。
段九昭目眦欲裂，想要救回她。却因为诸多顾忌，打的束手束脚，很快就受了重伤，被人踩在脚底。那位青梅不忍看他受罪，直接撞在挟持自己的那人剑刃上自尽而亡。
眼睁睁看见心上人死在自己面前，段九昭差点疯了。
还是大蜀皇后，也就是他亲妹妹及时赶到，才强行把他带走。
青梅的葬礼过后，段九昭请命攻打敌国。大蜀皇帝怕他因儿女私情在战场上失了冷静，便拒绝了。
最后是皇后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才让皇帝改变心意，同意了段九昭领兵。
而段九昭疯子的名声也是从那一战传出来的。
他一口气攻打到了敌国国都，让敌国皇帝交出那日抓了青梅的几人。
敌国皇帝哪敢不交，当天就把人给了他。
段九昭接到人后，亲手将那一日逃脱的几人打断四肢悬挂在城墙外，曝晒了三天三夜才让人将他们放下来让大夫救治。救回来后，又把他们推上刑场，找了最好的行刑手上剐刑。剐刑过后，那几人还留有一口气。段九昭又命人将盐水倒在了他们身上。一直到折磨到他们彻底断气才罢休。
那一日被迫看完行刑的所有人全都吓吐了。回去后一连半个月都噩梦连连，梦里全是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杀了那几人后，他并没有就此收兵，也没有接受敌国皇帝的降书。就派兵驻守在城外，和城里的守兵耗了十天十夜，看着里面的人因为恐惧一点点发生暴乱，这才命人攻打。
攻进国都后，他绑了敌国皇帝，然后一把火烧了皇宫，让敌国皇帝眼睁睁看着整座皇宫付之一炬，自己的妻妾子女在哀嚎中慢慢死去。
最后甚至没用段九昭动手，敌国皇帝便生生气的呕血而亡。
杀尽敌国皇族后，他不顾大蜀皇帝三番两次发来的召回令箭，仍然执意准备屠城。
好在大蜀皇后及时送来的书信制止了他。
她说自己怀孕了，想让还没有出世的外甥看看舅舅。
明知道妹妹是找借口让自己收手，段九昭还是收兵了。
这件事传出去后，所有人都知道他疯起来只有他妹妹能让他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