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队驶离倭国海域时,咸涩的海风正卷着浪花拍打船舷。林凡坐在甲板角落,指尖反复摩挲着织田雪姬母亲的手札,绢布边缘的磨损处勾住了指甲,带来一阵微痒的刺痛。他盯着 “心魔劫” 三个字,墨色的笔迹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像一道迟迟解不开的谜题。
“四阶之障,非力不足,乃心不纯……” 他低声念着,喉结轻轻滚动。这些天来,神核碎片在背包里始终发烫,仿佛在催促他做些什么。可每当他想运转战神之力去触碰,总会想起八岐神核吞噬生命时的惨状 —— 力量若是没有约束,与那邪恶的神核又有何异?
“林哥,午饭不吃了?” 诸葛茂端着压缩饼干走过来,军靴踩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瞥见手札上的字迹,皱起眉头,“这娘们写的啥?比老陈的科研报告还绕。”
林凡没抬头,指尖在 “守护” 二字上停顿。他想起吕小布传承里的画面:那位战神在城墙上厮杀,眼底却始终映着城内百姓的灯火。原来真正的力量从不是无坚不摧,而是懂得为谁而战。
“你不懂。” 他轻声说,将手札折好塞进怀里。诸葛茂撇撇嘴,把饼干放在他身边,嘟囔着 “老陈说神核碎片有古怪”,转身走开了。
等脚步声远了,林凡才取出神核碎片。黑色晶体在掌心震颤,竟与手札产生了共鸣,泛黄的绢布上浮现出一行新字:“杀心起,则魔障生;守护念,则道心明。”
他猛地攥紧碎片,指节泛白。解救念念时的画面突然涌来 —— 小女孩举着木棍挡在他身前,明明吓得发抖,却喊着 “林叔叔快跑”。那一刻,体内的力量仿佛活了过来,流畅得不可思议。
原来如此。
林凡靠在栏杆上,望着翻涌的海浪。这些年他杀过不少人,黑风寨的匪徒、莲花根据地的伪善者、倭国的武士…… 每一次挥戟都伴随着鲜血,可支撑他走下来的,从不是杀戮的快感,而是身后那些需要庇护的身影。
舰队行至第三日黎明,林凡突然按住对讲机:“李少校,停船。”
“怎么了?” 李少校的声音带着警惕。
“我要突破。” 林凡的声音异常平静,“让所有人守在舱外,别靠近。”
他抱着手札和碎片钻进船舱,反锁的瞬间,听见诸葛茂在外头拍门:“林哥!是不是碎片出事了?我跟你一起……”
“别吵。” 林凡靠在门板上,闭上眼睛。黑暗中,神核碎片的温度越来越高,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盘膝坐定后,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引导战神之力流入碎片。刚接触的刹那,剧痛就从丹田炸开!
不是经脉撕裂的疼,而是意识被强行拽入一片血色炼狱。
“林凡!还我儿子命来!” 黑风寨寨主的残魂嘶吼着扑来,他的胸口还插着林凡当年掷出的短刀。紧接着,莲花根据地的妇人、倭国武士的怨毒面孔纷纷涌现,他们的指甲划过林凡的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你杀了我们,也配谈守护?” 怨毒的声音钻进耳朵,像无数根针在扎。
林凡的手猛地攥紧方天画戟,戟尖的金光瞬间暴涨。可就在幻象即将被劈开的刹那,手札突然在怀里发烫 ——“守护念,则道心明”。
他猛地收戟,任由那些残魂穿过身体。疼痛如潮水般涌来,可他强迫自己睁着眼,在血色中寻找那些温暖的画面:
念念举着木棍扎马步,额头上的汗珠折射着阳光;老陈趴在净化塔图纸上打盹,口水浸湿了一角;杨菲在了望塔上转身,风掀起她的发梢……
每想起一个画面,就有一缕金光从体内升起。黑风寨寨主的残魂碰到金光,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黑烟消散。神核碎片的黑色雾气试图反扑,却被金光包裹,渐渐凝结成纯净的能量,顺着经脉流入丹田。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个怨毒的幻象消散时,林凡听见体内传来 “咔嚓” 一声轻响 —— 那道困扰他半年的壁垒,碎了。
丹田处的战神之力不再是冰冷的洪流,而是化作温润的暖流,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下意识地抬手,舷窗透进的阳光穿过指缝,在舱壁上投下淡淡的绿意。
“这是……” 他愣住了,指尖轻轻一点舱壁。
嫩芽破土的声音细微却清晰,翠绿的茎秆顶着两片子叶,从木板缝隙中钻了出来。
手札在怀里微微颤动,展开一看,上面多了几行字,笔迹娟秀却坚定:“五阶者,非唯力强,更能化杀为生,方为真正守护。” 落款处,“苏清婉” 三个字仿佛带着浅笑。
“林哥!你没事吧?” 舱门突然被撞开,诸葛茂举着锤子冲进来,看到舱壁上的嫩芽,眼睛瞪得溜圆,“这、这咋回事?你把老陈的花种揣兜里了?”
林凡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每一寸肌肉都充满了力量,却又收放自如。他走到舱外,李少校和镇长正盯着他,瞳孔骤缩 —— 此刻他身上的气息,既凌厉如出鞘之剑,又温润如春风拂过。
“五阶……” 李少校喃喃自语,喉结滚动,“龙国记录里,最年轻的五阶异能者也比你大十岁。”
林凡没说话,走到船舷边。海风掀起他的衣角,方圆百米内的动静尽收眼底:三公里外有鱼群洄游,十二只海鸟正掠过桅杆,甚至能听见舱底螺丝轻微的松动声。这种掌控感,远胜过任何头衔。
“起航吧。” 他转身对李少校说,目光落在青山根据地的方向。
诸葛茂凑过来,搓着手笑:“突破了就是不一样,气场都变了。那五个依附倭国的势力,是不是该顺道清剿了?”
林凡点头,指尖轻轻拂过手札上的 “苏清婉”。这个龙国女子用一生悟透的道理,终究没有被埋没。
“清剿可以。” 他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阳光正刺破云层,“但记住,只诛首恶。”
诸葛茂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懂!跟救念念那次一样,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