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挥舞火把，将旗语打出……
没多久，大明的战舰就从缓慢蠕动，改为快走……
双方明里暗里的对峙了这么久，戚继光一直没开动蒸汽机，就是为了让对方，下意识的忽略大明的舰船是可以用蒸汽的……
当然了，即便如此，即便敢在夜里，即便无风，也一样无法做到出其不意。
佛莫联军很快就发现了大明战舰的速度变快了，同时也意识到了大明开动了蒸汽机，不过，他们却不理解大明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们又不跑，你慢慢飘过来就是了，何至于如此急切？
虽然搞不懂明军的意图，不过无论西班牙，还是莫卧儿，心中都不慌，他们已然准备好了战斗，且舰队阵型已成，无非是手底下见真章。
“轰轰轰……！”
黑色的海水上亮起一团团火焰，是大明的炮火在轰鸣，黑洞洞的炮口不断吞吐火焰，实心弹、开花弹、霹雳弹……跟不要钱似的倾轧而出。
佛莫联军是摆好了战阵，可也因如此，他们的舰船也相对聚拢，如此情况，大明直接来个火力覆盖之下，命中率自然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砰……嗖嗖嗖……！”
“咔嚓嚓——！”
开花弹爆炸，内里的铁蒺藜暴射而出，其杀伤力之大，纵是精通暗器的江湖高手，也无法比拟；
实心弹威力亦是不俗，一颗颗大铁球在动能的加持下，沾着即伤，碰上即死，落在甲板上，也能砸出一个大口子来。
一颗两颗不要紧，十颗八颗亦沉不了船，可若是一直轰个没完呢？
“该死，大明的火器弹药就用不完吗，大明的水师指挥官怎么回事，日子不过了是吗，只管今夜不管明日是吗……”
西班牙海军司令暴跳如雷。
另一边，阿克巴是一样，除了极端的愤懑，还有就是不理解。
这种规模的海战，不说旷日持久，也绝非一日之功，且己方背靠根据地……大明的水师指挥官，怎的能豁得出去？
这也太有种了吧？
阿克巴无法理解大明的水师总兵为何会如此不管不顾，明明之前那般谨慎小心……
“报总兵大人——”
各艘战舰发出旗语，传至主战舰，被亲兵接收之后，立即禀报戚继光，“威武大将军炮之超远射程炮，与之配备的弹药已告罄！”
戚继光沉着冷静的说：“换威武大将军炮之子母炮！”
“是！”
~
“终于停了啊……”
无论西班牙海军司令，还是阿克巴，都长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精神大振。
“接下来，该轮到我了吧？”
他们也有火炮，且并不弱于大明太多。
“瞄准了打，打他们的桅杆，烧他们的船帆，蒸汽机战舰是要烧煤炭的，他们的储备绝不会太多，没了桅杆和船帆，只能任由我们宰割……”海军司令下达命令，“瞄准了打，不要大肆破坏，这可都是咱们的战利品……”
夜里视线本就不好，再加上军令要求太过苛刻，对火器弹药的使用，可抠抠搜搜，结果可想而知……
火器弹药消耗的是不多，可也没造成伤害，不过……西班牙海军还是完成了军令的一部分。
比如……没有毁坏战利品。
另一边的莫卧儿王国也是一样，阿克巴倒是不心疼战利品，可他的火器却远不如西班牙海军。
一个有能力破坏舍不得破坏，一个有心破坏却没能力破坏。
然，大明水师才不管这些。
佛莫联军的炮火刚唱罢，大明水师的炮火再次登场……
“轰轰轰……”
这次的炮火更密集，且射速更快，火光密密麻麻，填补了星稀的空缺，天空水上火红一片，好不壮观。
“还来？”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阿克巴都骂娘了，大明水师总兵是疯了吗？
你这么败家，大明皇帝知道吗？
另一边的西班牙海军司令也是口吐芬芳，大骂大明不讲武德，只会逞火炮之利，根本不懂海战。
如此战法，是佛莫联军怎么也没有想过的。
好消息，他们消耗了大明大量的火器弹药；
坏消息，他们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连续两轮的火力覆盖之下，他们折损了近乎十分之一的战舰，好在接应及时，海军士兵的折损要少一些，可也足有三千人。
这个代价，已然让他们有些肉疼了。
何况，大明水师几乎没有损失。
双方三轮火炮下来，彼此的距离大幅度拉近，隐约都能看到对方的甲板上人头攒动了。
可大明的战舰还是一往无前，丝毫没有要减速的意思。
见此一幕，西班牙海军司令一喜，狞笑道：“要打接舷战？呵呵，我们最擅长的就是接舷战！”
另一边的阿克巴却是肝胆欲裂，惊道：“不好，大明这是要拿他们的战舰撞咱们的战舰，快撤……”
撞不过，根本撞不过。
双方的战舰根本不再一个体量，尤其是莫卧儿的战舰，不仅体量比不上，高度更是差了一大截。
莫卧儿想打接舷战，也打不了，战舰高度足有一丈的差距，他们根本跳不上去。
“撤啊……”
阿克巴是真急了。
可是海上无风，仅靠划桨，速度可想而知。
“加速，再加速……”眼瞅着到了冲刺阶段，戚继光当即再次下达军令，“给我狠狠地撞，义无反顾的撞……！”
大明的船又宽又大又高，且十分坚固，甚至船头还自上而下的包了一层铁板，再蒸汽动能的不断加速下，只要撞对了位置，把敌舰撞成两截都不在话下……
“发射火箭，火铳手开火，速速猛火油柜……弓箭手就绪，盾牌兵相护，还有标枪，震天雷，敞开了用，敞开了使……”
戚继光的面庞通红，不知是被火光映衬的，还是太激动，太兴奋，几乎要渗出血来，大声吼道，“不要心疼军械消耗……”
五十丈，四十丈，三十丈……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大明的战舰越来越快……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近了，又近了……
要撞了……
撞了！
“duang——！”
大明水师最前沿的战舰，终于和佛莫联军最前沿的战舰撞在了一起，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咔嚓……嘎吱吱……”
刚一接触，西班牙的战舰就被撞出一个大口子，几乎瞬间，甲板上的海军士兵，就有数十人坠海，近一般人摔的个七荤八素。
调头是不可能调头了，这么大的战舰，这么大的势能，大明水师只能一往无前，直接顶着敌舰的巨大豁口走……
西班牙海军司令悲哀的发现，想打接舷战也没那么容易，不是因为战舰高度不够，而是因为根本没能力登上大明的战舰，即便有小部分登上了，也会被无情绞杀。
直至这时，他才真正慌了，才真正生了退却之心。
只是太迟了。
当然了，先他一步预料到这种情况的阿克巴也没好哪里去，甚至他的损失更大，更绝望，火器火器比不上西班牙，战舰战舰比不上西班牙，提前预料到了也跑不了……
“咻咻咻……砰砰砰……嗖嗖嗖……”
火箭，火铳，箭矢……还有徐渭特意为戚继光准备的标枪，时下也派上了用场，一股脑的全招呼上去，跟不要钱似的。
西班牙没有火箭，也没有标枪，不过火铳和箭矢还是有的，只是匆忙之下的匆忙反击，造成的伤害着实有限的很。
莫卧儿王国则就悲催了，因为他们连火铳都没有，只能用最原始的弓箭，至于两侧的舰炮，早就被大明火力覆盖之下，更进一步的特殊关照了，要么只能零星放几炮，要么直接哑火，且这零星的几炮，还有打中自己人的情况……
嘶喊声，爆炸声交织在一起，接天连地的连成一片，目之所及，火光漫布，如此情况，根本没办法指挥。
阿克巴一直相信，西班牙海军的战力比之大明并不弱，毕竟一个常年海战，一个却是只知道做生意……
打死他也想不到，海战会打成这样！
心中这可悔啊，肠子都悔青了。
奈何，后悔还是要算时间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双方的战舰彻底搅在了一起……
~
夜色里，谁也没注意一个赤裸上身，甚至只穿一个大裤衩的年轻人，悄然跳入了海中……
其实李青的水性也就一般，不过他的体力却严重超标，况且海面上随处可见漂浮的木板，真就是体力不支，也无甚打紧。
李青吸了一口极长的气，一个猛子扎了下去……
再浮出水面时，已然到了一艘佛莫联军的大型舰船下，李青换了口气，正欲潜入舰船底部搞破坏，也不知是哪个大明士兵丢出的标枪，直接扎中了李青后背。
火铳声，嘶喊声不断，李青也做不到听声辨位，这一下挨得个结结实实，李青匆匆骂了句脏，赶忙潜入敌舰船底……
“嘭嘭……！”
李青一拳又一拳的猛掼，虽然被海水卸掉了一大半的力道，却还是轻易的轰出一个大口子，李青不断挥拳捣出，口子越来越大，大量的海水倒灌进去，直至确定沉船不可逆了，这才作罢……
“诶？大明的船怎么越来越高了……”阿克巴自语到一半，蓦然神色大变，“不好……！”
下一刻，就听麾下将士疾呼：“战船要沉啦，要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