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墨开车到达采耳店的时候，天刚蒙蒙亮，东方依稀露出一点鱼肚白。
她的车还没停稳，采耳店的大门已经悄无声息打开，接着一个不久前刚见过的人影小心翼翼地跑了出来——
“我想好了。快走！”
她拉开了宁墨的车门，就自己跳了上来。身上带的东西不多，只有一个公文包。
宁墨没有多说，一脚油门带着她驶离了刚刚的地方。
“怎么这么着急？”
一直到两人已经离开一段距离之后，宁墨才开口问到。
坐在副驾的女人此刻已经整理好了头发和着装，又恢复了宁墨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她的头发算中长，此刻在脑后绾了一个低低的发髻，随着跑动松散了一些。头顶已经冒出了不少白发，和黑发融合在一起却很自然。
听到宁墨问话，女人偏过脑袋看了宁墨一眼，语气里有一丝莫名的轻松：
“我怕待会儿就走不了了。”
女人微微笑了一下，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是Id00009，不过那已经是前尘往事了。脱离机构后我有名字，我叫路荑。”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宁墨。”
宁墨简单地回答道。接着便小心观察着路两边的情况，一边以最快的速度开车。
从采耳店到常安的木屋还有一段路程，路荑便轻咳了一声，问道：
“你已经去过那里了？”
“嗯。”
“都看见了？”
“对，都看见了。”
“那你…没什么想问我的？”
宁墨也微微笑了一下，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幅度。路荑只觉得小姑娘总算没有一直板着脸了，小小年纪，还怪严肃的。
“我的问题比较零碎。不如你想讲什么，先讲讲吧。”
路荑刚跑出来，心情很是放松，也不计较那么多，想了想，便开口说道：
“我从事科研的目的是造福人类和社会，虽然听起来有些宏大和可笑，但起初，我就是这么想的。”
“这么多年，从博士，博士后，到科研助理，项目负责人，教授，我一直问心无愧。”
“直到进入这个新项目。我负责安全性检查。起初还是一切正常，直到他们研制出了药剂…”
“兽用药剂的副作用已经非常严重，甚至这个药剂算得上半成品。但他们还是投入实验了，说什么‘没时间了’。”
“到后来的人用试剂，他们更是隐瞒了实验用途，直到所有事情都瞒不住了才说出来。”
“但整个研究院，就连院长，也都是站在他们那边的。他们不觉得将没通过免疫测试、试剂安全测试、伦理测试的药剂匆忙间用到人身上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为一个实验牺牲几十上百上千的人有什么不对…”
“于是后来，我就提出了退出…”
退出的过程自然比加入更艰难，那些话路荑不想对宁墨再提，只简单地一句带过。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常安所在的破旧小木屋。
宁墨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门后很快出现了常安小心谨慎的脑袋，见到是宁墨她们，常安才放心地开门。
“你可算回来了！这一晚上我想的乱七八糟的…”
常安一边从小木屋里找出干粮和水，分给宁墨她们，一边碎碎念地说道。
常安突然想起来什么，靠近宁墨耳边说道，宁墨听得出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和雀跃:
“我好像…看到我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