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盛家的晚宴这边无需多说，连带韩开甲在内的一众大佬，回首过去展望未来，交流的都很尽兴。
教堂这边的气氛却很低沉。
容嬷嬷在哭，克瑞斯姐妹等人在哄，阿贝尔手足无措。唯一知情的海瑞斯又不能解释，于是大家都搞不懂，韩开甲下午发什么疯，居然神经病似的逮着容嬷嬷吵架。
忽然，海瑞斯收到条内心oS。
紧接着李裁法屁颠颠的跑来，悄悄和她低语几句又跑了。
海瑞斯立刻返回室内，按着韩开甲的意思胡诌道。
“其实事情是这样的，乔治方面下午在对岸安排了人秘密盯着教堂。。。在乔治看来，现在在西洋方面，只剩我们的巴黎银行认可好彩币。于是瑞克就故意和嫆音修女吵架，想引出父亲，造成一种破裂的可能性，以试探乔治后续的花招。”
“这样啊。”容嬷嬷不哭了。
海瑞斯一本正经着：“是的，修女，其实他内心是爱你的。刚刚还派人悄悄过来和你说明呢。”
众人。。。
海瑞斯继续道：“可是父亲在前面忙，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这件事的效果不是很好。但这不要紧，瑞克已经做出补救。他已经秘密联络摩根总部方面，确定摩根总部只是授意乔治退出好彩币体系，以换取多米尼克对白德安的报复。”
“但乔治自作主张。”阿贝尔皱起眉头。
“是的，他不甘心自己的业绩被欧战局势牺牲，于是想通过刺杀瑞克和拉拢虞洽卿的方式，既完成总部任务也完成自己的业绩。”
“那么瑞克联系摩根方面后，是什么结果呢。”
“瑞克的表达很简单，他告诉摩根方面，多米尼克其实左右不了美国的诉求，反倒是整个中国银元市场的利润对于摩根集团本身很重要，另外他麾下的领土建设在即，如果摩根方面一意孤行，瑞克就将转投洛克菲勒等其余美国财团，并会在将来联合自己所有的朋友，全力阻击摩根财团在华生意。这些生意包括巨大的军火需求，铁路建设需求。。。”
“漂亮！”阿贝尔喝彩道。
海瑞斯甜甜的一笑说：“是的，乔治想把瑞克当成牺牲品，但现在瑞克对摩根财团的要求是，放弃乔治，大家就能继续合作。然后瑞克还说了一句话。他说，美军的加入会成为压倒德国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美方前期对英法以及俄国的百亿外债猴年马月才能收回呢？”
“这是什么意思？”阿贝尔被触及知识盲点了。
海瑞斯解释道：“这笔钱里有一部分是摩根和洛克菲勒等财团的。但打烂了的欧洲显然短期内还不起这笔钱。瑞克这句话是配合他前面说的，中国市场巨大利益这一句。”
阿贝尔就明白了，他叹道：“摩根必须屈服了，不然瑞克和洛克菲勒方面合作的话，他们和洛克菲勒就会此消彼长。”
“是的，父亲。这其中还有一点，摩根有很大的一部分贷款给了俄国。可是瑞克以及许多有识之士都判断俄国即将内乱。。。”
夜渐渐深了。
容嬷嬷的情绪已在海瑞斯的忽悠下平缓，善良的法国老太太甚至觉得当时应该吵的再厉害点，这样也许就能帮助瑞克了。
但海瑞斯也不是全部在胡诌。
韩开甲对乔治的打法，就是这样的。
次日。
1916年的大年初一。
西元1916年2月3日。
韩开甲上午带着人手，辛苦的给沪上百姓们挨家挨户拜年给红包。
他一直忙到下午，腿都跑断才算完成计划。
这个计划的效果很好，好彩币因此在法租界内正式流通起来，他的名望也得到进一步提升。
除此之外，因为“好彩”这个彩头，以及好彩币的精致质量。
朱葆三和盛家旗下的钱庄都迎来了兑换潮。大量百姓拿出袁大头向钱庄一比一兑换该币。
另一头，在遥远的徐州，扬州甚至金陵方面，也都开始流通该币。
在更遥远的川蜀，刘湘部队的军饷直接就是好彩币。那边和江浙沪不同，正是兵荒马乱，军爷们过年休假时拿出这种新钱，开始时还受到了一定抵制，但袍哥们抓了几个胆敢拒收的商贾后，这种货币也就在市面流通了起来。
刘湘方面随即打出第二步牌，开始限时取缔袁大头，强令地方在正月结束之前完成对好彩币的兑换。年前就赶回四川的刘忠管辖的好彩银行于是正式营业！
也就在这个晚上。
美国领事馆的副领事彭纳斯悄悄来到了盛家，找上韩开甲，递上一份摩根总部发来的电报。
作为J摩根的外甥，彭纳斯非常诚恳的先为乔治的作为，向韩开甲道歉。然后口头表达了电文上没有的内容。
“瑞克先生，我的舅父为乔治的无耻而震惊，更为您的卓远见识而敬佩。”
“我舅父会在这月跨越太平洋来到上海，亲自拜访您，并想参观下您的事业和地盘。”
“还有就是，我舅父想确切知道您想怎么建设您的地盘。”
韩开甲先看简单几行的道歉电文。
然后笑眯眯的道：“我很佩服摩根家族，因为我和你们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是嗅觉灵敏的机会主义者。我们都有清醒的头脑和强大的内心。所以我就算遭遇这种背刺，我也很冷静的期待依旧和摩根合作，而不是和卡内基，或者石油佬。”
“关于我的地盘，首先我要强调一点。我除了江苏之外，我还在资助我的三哥争夺两粤，这件事会在1918年之前完成。我还在支援我的好友刘湘吞并川蜀，这件事也会在1918年之前完成。”
“然后就先谈我的地盘，合计有11万平方公里，包含淮河水系以及长江。连带法租界共计有近十五个大城区，辐射军镇，小城，镇乡等。我要在这里建设铁路，贯通全省，要建设教育，相对先进的农业，以及工业。。。”
韩开甲认认真真的说着自己的蓝图，彭纳斯用心记录。
最后彭纳斯问出关键的一点：“瑞克先生，你一直都是用这种遥控方式吗？”
韩开甲也给出了答案。
韩开甲道：“不，我会亲自指挥全江苏的军政发展。但在这之前，我还有几个生意要做。我希望能和摩根合作。”
“什么生意？”
“卷烟。好彩卷烟。”韩开甲道：“我有信心用云南烟草和上海的制造工艺，吞掉全国的卷烟市场。另外我还可以调动民工去往加州，和摩根财团开启军工合作。但该项目我必须和您的舅父亲自面谈。”
“明白了，我会如实转告！”彭纳斯利索起身：“瑞克先生，我们没有正式交流过，但通过刚刚的谈话我已经清楚的见识到了您的风范，乔治是个愚蠢的家伙。”
韩开甲也起身，目光炯炯的道：“蠢货就不应该活在这个精彩的世上。无意冒犯，但我这句话只是通知你们，因为我有我的尊严。”
彭纳斯。。。“明白了。”
“不，你还不明白。”韩开甲耸耸肩拿起电话：“哈同先生？麻烦将乔治捆好送来白渡河桥上，就丢在英法交界处可以吗？好的谢谢。”
然后韩开甲对外边喊了声。
今天轮值的杜月生走进来：“韩先生。”
“你现在带几个人去白渡河桥上，哈同的人会把乔治送来，在法租界内，当公共租界的英军的面，把他做特，然后回来陪我吃酒！”
“晓得了。”杜月笙掉头就走。
十几分钟后。
彭纳斯的座驾开到这里时，桥边趴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正是刚刚被击毙的乔治。
不远处的法军对于血案视若无睹。
长袍马褂的杜月笙等人，站在乔治的尸体边，对他的车非常有礼貌的欠身。
而知道和目睹是两个概念。
彭纳斯见状倒吸一口凉气，连忙将目光收回，过桥后他才缓缓吐出那口憋了很久的气，心中浮现出韩开甲笑吟吟的面容，他忽然有点不寒而栗。
因为他明白，韩开甲是在用这种血腥果决的方式告诉摩根先生：我的条件在这里，我就是你最好的合作者和最好的生意伙伴。但谁触犯了我的底线，我将不给警告，不留余地。
“godfather。”彭纳斯喃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