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时间是黏稠的,没有日升月落,天色永远停留在一种介于黄昏与黎明之间的状态,既不灼热,也不清冷。
南溟关掉水龙头,指尖沾着最后一滴水珠,他刚刚给阳台上的月季浇完水,这是他们在这里养的第三批。
泥土的气息混杂着花瓣的冷香,闻起来像一场安静的雨。
深红色的花朵开得放肆,那种红,像血凝固后最深沉的颜色,也像邹风眠看着他时,眼底翻涌的热意。
一双手臂从身后环过来,圈住他的腰,温热的胸膛贴上后背。
邹风眠的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像一只找到了舒适角落的猫,懒洋洋地蹭了蹭。
“在看花?”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南溟侧过脸去看他,“它们开得很好。”
“是不错。”邹风眠的视线掠过那些盛放的花,最后还是落回南溟的脸上,“不过,我记得我们种下的第一批,好像被楼下那几个新人打水仗的时候,误伤了。”
“第二批,被501那个总梦游放火的老头燎了边。”南溟接上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一下。
那些算不上愉快的记忆,在如今这种安宁里回想起来,也变得像某种无伤大雅的趣闻。
“所以这第三批才格外珍贵。”邹风眠顺势将他转过来,面对着自己,他没有说那些陈腐的、关于花与人谁更美的话,只是专注地看着南溟的眼睛。
南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对这样的邹风眠毫无抵抗力。
“今天想做什么?”邹风眠问,指腹轻轻蹭过他的脸颊。
南溟想了想,说:“去楼下花园走走吧, 昨天听404的太太说,他们今天要办结婚纪念日派对。”
“他们每年都办。”邹风眠笑着补充。
“但每次的蛋糕都不一样。”南溟挑眉“上次的提拉米苏就很好吃。”
这栋公寓里的居民,大多是些在外界看来足以令人尖叫的存在。
但在这里,当所有生存的压力与恶意的审视都消失后,他们也便显露出各自有些笨拙的内里。
302的女鬼小姐爱上了烘焙,时常端着刚出炉的、造型古怪但味道不错的小饼干敲响邻居的门。
曾经盘踞在地下水箱里的水鬼,如今唯一的爱好是养金鱼,把楼下的喷泉池打理得像个精致的水族馆。
而南溟和邹风眠,则像是这栋光怪陆离的建筑里,一对默认的大家长,负责处理一些琐事,以及接待那些偶尔闯入的、惊魂未定的“新住户”。
“说起来。”邹风眠牵起他的手,往门外走,“昨天收到讯息,下个月,可能又有一批新人要来。”
“希望别再是顾屿那种类型的了。”南溟叹了口气,“我的神经好不容易才长回来。”
邹风眠低声笑了,他凑过去,亲了亲南溟的额角:“放心,就算再来一百个,我也会把他们都丢出去,不会让你费心的。”
傍晚时分,花园里的派对很热闹。
空气里飘着烤肉的焦香和奶油的甜味,302的女鬼小姐正和一个没有脸的男人跳着一支不成调的华尔兹,水鬼先生则蹲在池边,认真地给他的宝贝金鱼们喂食。
南溟和邹风眠找了个角落的长椅坐下,分食着一小块柠檬蛋糕。
灯光是暖黄色的,从老旧的灯罩里透出来。
“后悔吗?”邹风眠忽然问。
南溟正在偷偷吃火腿,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看见邹风眠的侧脸在明明灭灭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切,那双总是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却有一丝不安。
他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伸出手,握住了邹风眠放在膝盖上的手。
对方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回握住他。
南溟面无表情,耳尖却红了:“这是我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他不需要思考,这早已是烙印在他灵魂里的答案。
没有永无止境的战斗,没有复杂难辨的人心,没有那些沉重的责任与仇恨。
他所拥有的,只是身边这个人,和无数个这样普通平淡,却无比珍贵的日夜。
邹风眠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他垂下眼,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许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那就好。因为我,已经想不出没有你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了。”
“说得好像你还有别的选择一样。”南溟轻笑起来,他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敲了敲邹风民的额头,“我们早就绑在一起了,不是吗?永远。”
“永远。”邹风眠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尝它的滋味,他凑过来,吻住了南溟的唇,带着柠檬和奶油的甜味。
派对在深夜前散场,住户们各自带着醉意或倦意,消失在楼道里。
他们手牵着手,慢慢走回601。
房间里没有开灯,邹风眠去烧水泡茶,南溟就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很快,邹风眠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走回来,递了一杯给他。
“喂。”南溟捧着温热的杯壁,突然开口,“邹风眠。”
“嗯?”
“我爱你。”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在醒来的清晨,在相拥的夜里。
但每一次,当它从唇边溢出时,他依然能感觉到自己心脏最深处的那份悸动,以及对面那个人瞬间变得柔软的眼神。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做爱,只是单纯地相拥而眠。
南溟把邹风眠抱在怀里,邹风眠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像永不停止的钟摆,敲打着这无涯的时光。
—《邹风眠篇》完
下一个世界:
幸运mAx男大攻x魅魔神父受
左右有意义:
顾屿x希尔德
(对,就是那个傻子男大,被夫夫扔到医院副本,过了以后被传到了魅魔岛,然后定居了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