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婉婷对盛婉瑜道：“想不到爸还活着呢，你有没有问盛嘉宁，咱妈和小弟回来了没？”
盛婉瑜叹气：“你当谁都像爸一样长寿呢，早不在了，小弟也没了，大妈她们全都没了。”
盛婉婷有些浑浊的眼睛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眼中闪过悔恨：“你说，如果我们当初不要针对盛嘉宁，是不是就不用受那二十多年的苦。”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盛婉瑜就火大：“还说，要不是你怂恿我，我会干那缺德事儿吗？
盛嘉宁和沈烁离婚后一直没有再婚，爸指不定会怎么收拾我们呢。
盛婉婷，跟你做姐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走走走，别来戳我眼睛。”
盛婉瑜生气的拿起扫帚把盛婉婷赶走。
“诶诶诶，你这人，一把年纪了怎么说生气就生气，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心里没那想法会听我的？”
盛婉瑜一扫帚打在她肩上。
“哎呦痛死我了，死老太婆你来真的。”
下午，盛婉瑜和盛婉婷提着水果和糕点去盛公馆。
没喊上不孝儿孙，免得说错话盛耀宗一个不高兴连累她们被打出来。
盛耀宗打量了一会儿身形佝偻，满头华发，脸上沟壑纵横，看上去比自己还老的两个女儿。
忽地笑了。
笑得盛婉瑜和盛婉婷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爬出来了。
这是来自血脉的压制。
“爸，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盛婉瑜紧张的揪住衣摆，战战兢兢地问。
盛婉婷比盛婉瑜更怕盛耀宗，头都不敢抬起来。
“没有，看你们过的不好，我就高兴了。”
“爸。”
盛耀宗笑呵呵的一句话，差点把受了无限苦楚的两人眼泪给逼出来。
姐妹俩想到盛嘉宁的话，又硬生生的把眼泪逼回去。
看得盛嘉宁好笑不已。
两姐妹看到盛嘉宁儿子儿媳们都很孝顺，孙子孙女个个都玉雪可爱，满心满眼的羡慕。
她本人年轻又漂亮，活成了她们羡慕的样子。
不，盛嘉宁自出生后就让她们羡慕，可以说羡慕了一辈子。
盛耀宗大发慈悲的留两人吃了顿午饭。
“房子是你们安身立命的财产，活着一天都别给任何人。
有钱有房，不孝子会变成假孝子，不管真孝顺还是装装样子，起码对你们没有害处。
若是早早给出去，你们就准备被儿孙虐待。
没多少年可活了，好好过剩下的日子，都回吧。”
盛耀宗说完打发两人离开。
早二十年回来，他连见都不会见盛婉瑜和盛婉婷。
如今他的生命进入倒计时，难得好心的提醒提醒，听不听就是她们的事。
盛嘉宁和盛朝每天陪着盛耀宗，他想去哪里就陪他去哪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转眼，二十多天过去。
这天早上盛朝跟盛嘉宁说：“妈，我爸和霍叔叔他们下午两点左右到上海。”
盛嘉宁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你外公......”
“嗯，外公只能再陪我们两天。”
盛嘉宁心口有些闷痛，喃喃道：“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就过了三十年，我带你去香江仿佛还在昨天。”
即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舍不得。
盛朝也万般不舍。
有今生没来世，跟盛耀宗做祖孙只有这一世。
盛嘉宁擦了擦了眼角：“你外公最喜欢你，你这两天多陪陪他，我去接你爸他们。”
“嗯。”
盛耀宗一直精神抖擞，只不过他和所有老人一样，前一秒钟还在和人说话，下一秒就睡着了。
盛朝让顾盼几人带着孩子们在庭院里玩耍，自己寸步不离的陪着盛耀宗。
不管盛耀宗对其他儿孙有多冷淡，对自己是无条件的宠爱。
这位宠了他三十年的长辈就要离开他了。
盛朝握住盛耀宗的手。
盛耀宗睁开眼睛，眨了几下说：“我怎么睡着了。”
“累了就睡。”
盛耀宗笑看着他：“不睡了，陪我出去走走。”
“好。”
盛朝扶他起来，祖孙俩慢慢往外走。
听着小重孙们欢快的笑声，盛耀宗脸上的笑容加深。
跟盛朝说起他年轻时的事。
“外公这辈子无论是做丈夫还是做父亲远不如你，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孩子都没抱过。
直到你妈妈出生......”
盛嘉宁和霍时寒、洛星洲三人与盛耀宗祖孙在街上相遇。
“伯父。”
“爸。”
盛耀宗看到两人很高兴：“你们怎么来了？”
洛星洲笑道：“来上海谈合作，伯父，气候饮食还习惯吗？”
“习惯，当然习惯，每顿饭都能多吃半碗，月亮还是家乡的圆啊，这里的一花一木都让我感到亲切。”
盛嘉宁扶住盛耀宗的胳膊：“爸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那就找个地方喝茶。”
街边角落一对老迈的男女望着几人走进茶楼。
两人正是沈烁和方雪儿。
沈烁眼中闪过悔恨。
如果他当初不和方雪儿勾搭在一起，如果他好好对盛嘉宁，如果他......
是不是就能一直站在盛嘉宁身边，光鲜亮丽，过着人上人的生活。
可惜没有如果，他甚至不敢让盛嘉宁看到他。
三十年来，他和方雪儿因为盛嘉宁的原因被特殊关照，活的生不如死，苟延残喘。
但凡他有勇气自杀，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还有盛耀宗，他最怕的人就是盛耀宗，那老家伙竟然还活着。
他恨不得永远都不要见到他们。
方雪儿歪着头笑了笑：“沈烁，盛嘉宁儿子的亲爹可比你强多了，一看就是人中龙凤。
你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一家竟然能聚在一起吧。
看看人家过的什么日子，再看看我们自己。
真是报应啊。”
沈烁面容扭曲，声音嘶哑的怒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