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就在这时,水星一侧的虚空突然微微荡漾,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淡蓝色的涟漪。
猿猴猛地睁开双眼,金黄与暗紫的眼瞳中瞬间爆射出两道寒光,穿透虚空,直射向那片荡漾的涟漪。
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带着几分沙哑,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人来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涟漪中跨虚而出。
那人身着银色战甲,手持三尖两刃刀,额间竖目紧闭,正是杨戬。
他看着水星上的猿猴,眼神复杂:
“无支祁,你真的想好了?这一战之后,你将彻底从三界除名,连魂魄都无法留存。”
无支祁缓缓起身,青黑色的毛发在虚空中飘动,他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我本就是即将湮灭之人。当年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早已魂飞魄散。多活这些年,已经值了!能在死之前帮你,就当还了你的恩情。”
杨戬怔怔地盯着无支祁看了三息,脑海中闪过当年在淮水之下救下他的场景。
最终,他只是轻轻点头,转身就要撕裂虚空离去:
“记得在死之前,把乾坤龙纹棍和投影石投入我提前布置的那处空间节点。投影石能记录下战斗的画面,我需要用它来解开凤逸渊的天地霸刀破绽!好确认后续的计划。”
“杨二郎。”无支祁看着杨戬即将迈入虚空裂缝的背影,突然开口提醒道:
“你想要杀帝宇,首先要毁掉他的那双重瞳。那双重瞳蕴含生死法则,能让他在生死之间自由切换,近乎不死不灭。若是无法毁掉重瞳,你永远也杀不了他。”
杨戬的脚步微微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应道:“明白了。”
无支祁轻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你最好去找那只金毛猴帮忙——让他双法同修,栖身于帝宇的重瞳世界中,以盘古开天之力的威能破碎重瞳,重创帝宇,你才有一线生机杀他。”
“那只猴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杨戬的声音从虚空裂缝中传来,带着几分无奈,
“我可没本事左右他的修炼之路,更不想被他一棒子打得眼冒金星。”
看着即将合并的虚空裂缝,无支祁突然放声大笑:
“哈哈哈……也对也对!你毕竟要维持当年他大闹天宫时,你擒拿过他的辉煌战绩。”
哗啦啦——
大笑声中,水星突然开始剧烈膨胀,原本只有数里大小的水星瞬间扩大到万里之巨。
连绵不绝的潮汐之水从水星内部涌出,在虚空中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水幕。
水幕中蕴含着磅礴的暴戾气息,将整个乾坤节点都笼罩在内。
下方的传送阵内,凤逸渊正和尹家姐妹有说有笑地漫步前行。
尹紫凝正兴致勃勃地讲述着,她在天空之城挖走的一些奇花异草。
尹紫芸偶尔插一两句话,气氛十分融洽。
可就在潮汐之水裹挟着凛冽虚空寒气翻涌而出的瞬间,凤逸渊踏在传送阵白玉石板上的脚步骤然顿住。
玄色衣袍下摆还凝着方才穿梭空间的碎光,却已如雕塑般僵立,周身流转的神力下意识收敛,化作一层若有若无的护体光膜。
他猛地抬头,剑眉拧成一道锋利的弧度。
深邃眼眸仿佛淬了破开混沌的锋芒,竟直接穿透传送阵外层那层泛着淡蓝光泽的空间屏障,直直远眺向无尽虚无。
原本平和的眼底骤然闪过一丝极淡的警惕,那是常年游走生死边缘才有的本能反应,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怎么了凤大哥?”尹家姐妹的声音及时响起,二人裙摆轻扬,快步上前时,顺着凤逸渊的目光望向虚空。
入眼却只有翻涌的暗紫色星云,并无半分异常,唯有空气中那股潮汐之气愈发浓烈,隐隐透着令人心悸的暴戾。
凤逸渊却忽然咧嘴一笑,唇角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
“有趣!没想到这荒僻虚空里,竟藏着位禁忌老祖,还特意在此候我。”
“禁忌老祖?”尹家姐妹齐齐皱眉,脸色瞬间凝重几分。
目光扫过四周愈发狂暴的潮汐之气,那气息中翻涌的敌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妹妹忍不住低呼:“青天规则早已遍布三十三天范围,谁还敢这般无视天规?”
“天地之大,总有不怕死的狂徒。”
凤逸渊指尖轻弹,一缕神力将身旁躁动的潮汐之气震散。
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眼底却已多了几分凝重,“而这位,显然是其中最疯的一个。”
话音未落,一阵沉闷的“隆隆”声已从虚空中传来。
那声音不似雷鸣,反倒像远古巨兽踏过沉眠的大地。
每一次震动都精准地敲在众人的心尖上,让整个空间都跟着泛起细密的涟漪。
横贯虚无的传送阵开始剧烈晃动,原本稳固的阵基发出“咯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崩碎。
白玉石板上镌刻的空间符文骤然失了光泽,原本流转的金光变得闪烁不定,像风中残烛般明灭,几欲熄灭。
尹家姐妹只觉脚下的阵台仿佛成了惊涛骇浪中的浮萍,毫无依凭。
就在此时,狂暴的潮汐之气竟骤然褪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抽离。
紧接着,一尊约莫十万丈高的巨影从虚空中缓缓拔地而起。
青黑色的毛发如垂落的参天古木,在虚空中肆意舞动。
每一根毛发都凝着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正是无支祁。
他身形还在暴涨,原本常人大小的身躯转瞬便遮天蔽日。
手中的乾坤龙纹棍也随之变大,棍身上镌刻的龙纹骤然苏醒,发出低沉的龙吟,化作一根横贯天地的巨棒,棍尖甚至刺破了远处的星云,留下一道漆黑的空间裂缝。
无支祁缓缓低头,周身罡风被他的气息震得瑟瑟发抖,层层碎裂。
他那双金黄与暗紫交织的大星眼瞳,死死锁定着传送阵中的凤逸渊。
眸底翻涌的战意几乎要冲破眼眸,化作实质的杀念,血盆大口开合时,浓音荡荡:
“我等你很久了,上来一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