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雷鸣震惊人,地下电闪惊涛起。
伏牛山脉突遭天地异变,天穹惊雷炸响,滚雷咆哮,大地震动似远古凶兽苏醒,银蛇般的闪电撕裂夜幕,将漆黑的天空切割得支离破碎,山脊如枯骨崩裂,云层压向山腹。碧湖之水骤然失控,倒卷着升上天空,惊涛拍岸之音震耳欲聋,方圆五里皆清晰可闻,十丈高的水墙拔地而起,却在半空凝固,晶莹的水珠悬浮在空中,时间停滞。
风停雨歇,世界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雷鸣在天地间回荡,连绵群山在巨响中震颤,似畏惧发抖。
诡异的寂静里,唯有雷鸣在群山间撞出连绵回响。地面三百六十五根青铜柱破土而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硫磺味,三人合抱的柱身上,蚯蚓状符文在雷霆下泛着冰刃寒光,流动的神文活似爬动的古篆,与囚笼中古蛇兄妹背后的黥刑刺青如出一辙,繁复的纹路里,凝聚着开天辟地时最原始的力量—神文。
几乎同时,除妖堂所属的七十二峰传来金石共鸣,书院绝顶的镇天钟轰然作响,暮鼓晨钟般的声浪撞碎云层,惊得满山飞鸟化作黑色流矢。
除妖堂内甲胄摩擦声密如骤雨,当紫色烟火在夜空炸开,中央青铜柱突然如心脏不停震颤,那股从地底爆发的力量掀起远古大阵,阵图上密密麻麻的神文如星河流淌,流光溢彩,符文流转时似星轨倒悬,大小不一的神族文字,在空中绽放组成卷轴,覆盖整片伏牛山脉。
大阵启,一股厚重而威严的气息弥漫,这座旷世古今的大阵,守护一方天地。
可护山大阵尚未成型,青铜古卷如巨鲸翻背般展开,无数漆黑文字化作群鸦扑出,化作锁链凝聚,护山大阵已腾起金光结界,层层盾牌如叠浪迎击。
二者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空间如镜碎,大地似蛛网,无数细小的裂缝在虚空蔓延,古卷上的文字疯闪成咒,漆黑锁链化出吞天巨兽,羊首虎身的怪物,腋生竖眼,鹿角缠绕黑炁,獠牙撕咬神文成片崩解。
大阵内三百六十五根铜柱共鸣,柱身神文化作应龙虚影冲天而起,龙鳞上的符文亮如星辰,龙吟震散云层,深渊巨口扑咬巨兽咽喉,天空化作猎场,应龙龙鳞碎落金光,巨兽黑炁腐蚀神文。
金芒与幽光在天穹绞杀,余波削去半座山峰,碎石如雨坠落,囚笼中的古蛇兄妹突然发出闷哼,他们背后的刺青与阵图神文共振,身上的符文绞索越勒越紧,血痕顺着囚笼滴落,除妖堂和妖族众人并未发觉,他们面色凝重注视着这场惊天对决。
变故陡生!青铜古卷发出尖锐嗡鸣,涨成遮天黑网罩向大阵,护山大阵顿时金光大盛,所有神文连成光柱冲霄,与黑色巨网撞出日月无光的漩涡。两股强大的力量相互碾压,天地间云层染成血锈色,日月被黑炁啃噬成残片。
一场关乎所有人命运的较量,悄悄拉开帷幕。
狂风袭卷,暴雨倒灌,黑龙战舟风雨飘摇,徐子麟跪倒在碎裂的甲板上,空洞的目光追着天空异象,他皮肤上涌现大量神文,文字如活物爬行,墨色里渗出腐尸般的腥臭。
食妖大法怎会掀起天地异变?突然现世的青铜古卷究竟是何来历?卷上描绘的末日景象为何让护山大阵应激启动?
一个又一个谜团浮现脑海,局势发展不可控,一发不可收,他试图切断与古卷的联系,却感到妖力正被疯狂抽取,经脉如干涸河道般皲裂。
徐子麟不想死——但毒素正在啃食骨髓,古蛇奇毒在血液里蚕食生机,哪怕身负宝血也难逆转,恐怖的毒素不断摧毁生机,生命已然走到尽头,只想用最后的挣扎换来友人的一线生机。
仅此而已。
可事件的走向鬼神莫测,食妖大法仿佛打开了禁忌大门,内里涌现出各种诡异景象,事到如今他只想挽回,可青铜古卷已不受控制,爆发出惊世骇俗的破坏力,他不断尝试着切断与青铜古卷的联系,却难以如愿,古卷不停抽取他的妖力,几乎将他抽空。
无力与痛苦,麻木着他每一根神经,望着空中龙兽搏杀的残影,只觉自己像个被命运提线的傀儡,青铜古卷正抽取他最后一丝妖力。
“徐子麟,今日你必须死!”
无情师太眼底透着寒芒,狂风卷走她的面纱,掌中轩辕剑震出龙吟,狂风掀开她覆面白纱,眉间艳红朱砂与眸中寒芒交映,恰似冰原上凝结的血珠。
雨水顺着她鸦羽般的发丝滚落,在颈间玉肌上划出银亮的痕,本该是颠倒众生之像,落入徐子麟眼中却化作死神的谶语。他强撑着碎裂的甲板抬头,雨水模糊了视线,喉间涌上的腥甜混着雨珠呛入肺腑,模糊里只见师太高举轩辕神剑。
“召唤凶兽饕鬄,罪该万死!”
她声线淬着冰,轩辕剑撕裂雨幕,剑气所过之处暴雨凝成冰晶,眼见徐子麟必死无疑,千钧一发,一道素白身影如孤鸿掠至,齐人羡的白衣在剑气中寸寸碎裂,胸前伤口深可见骨,血染衣襟。
“师傅,答应过饶他一命。”
齐人羡的声音染着血沫,她单膝跪地撑剑而立,长发被雨水粘在苍白的脸颊,单薄脊背如巍峨山岳,死死挡住身后的徐子麟。
“孽徒!还敢挡我?可知他召出饕餮会毁了伏牛山?”
她眼底寒芒剧颤,玄色道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无情师太握剑的手猛然颤抖,心都碎了,三招比试本是暗藏玄机:首招‘春风一过万物生’以柔劲导出徐子麟体内毒血,次招‘秋霜肃杀天地寂’用寒力暂时镇住即将爆发的毒素。
用心良苦只为救人。
可这孽障不识好歹,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强行引动饕餮残魂,若任由妖帝现世,整个界域必将生灵涂炭,妖帝现世必引动灾祸降世,不灭其根源天下必大难临头。
“孽徒!伏牛山封印松动,你要眼睁睁看着万千生灵陪葬?”
无情师太厉喝,轩辕剑却迟迟未落下,齐人羡苍白的面容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
注:所谓史诗,从来不是英雄的独角戏,而是无数凡人在命运齿轮里,用血肉发出的最后一声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