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一愣。
周裕余光瞥见阿莲端着热水跑过来，意味深长地补充道：“王妃这一胎一直不稳当，如今又早产，你们想想办法……”
稳婆没少给豪门大户接生，后宅里的手段，她们心领神会，只一愣神就明白过来。
“殿下您就放心吧，产房污秽，您在外面等着！”
“王妃娘娘！”
阿莲准备进去，被周裕喊住。
“稳婆刚才说，头一胎生产的产妇不会很快生产，你知道你们家王妃的口味，去厨房准备些吃食备上。”
阿莲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说的话倒是跟之前的太医说过的契合，她没多想，折返回厨房，给沈明姝准备吃的。
两个时辰过去了，产房里传来沈明姝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阿莲端着吃的进去，伺候沈明姝吃了几口东西。床上的女子疼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就连嘴唇也没有血色。
阿莲虽然是沈茉冉派过来的，但是跟在她身边伺候这么久，在这种关键时候，心里还是向着她的。
“王妃娘娘，您忍一忍，忍一忍就过去了！”
阿莲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洗了热毛巾帮她擦脸。
“阿莲，阿莲你去相府跟父亲说一声！”
沈明姝疼得抽搐，生产的时候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她心里真的害怕。
“王妃娘娘难产了！”
稳婆突然大叫一声，沈明姝本就绷着的神经突然一紧，晕过去了。
“这该怎么办啊！”
稳婆满手是血，急忙跑到外面问道：“殿下，王妃娘娘难产了，孩子出不来，保大还是保小？”
阿莲抹了把泪。
“恳请殿下救救王妃娘娘！王妃娘娘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周裕为难道：“太医到了吗？让太医先进去看看！”
七喜拉起跪在地上的阿莲，提醒道：“有太医在这儿，你赶紧回去相府报信吧！”
自打沈明姝怀孕以后，周裕对她很重视，阿莲看着太医进了产房，这才大步跑着出府，去相府报信。
沈案兴不在府上，杜氏到底是相府的嫡母，便带着姨娘裴氏上门。
“裕王殿下，明姝情况如何？”
周裕礼数周到。
“太医进去了，相信很快就能知道情况。”
话音刚落，屋子里一声响亮的婴孩啼哭。
不一会儿，稳婆抱着一个小包裹出来，脸上笑开了花。
“恭喜殿下，是个小王爷！”
刚出生的婴儿皮肤很红，皱巴巴的跟个小老头一样，周裕看了一眼，嫌弃道：“这么丑！”
杜氏将婴孩抱到隔壁房间，还在正月份，就算有太阳，外面也很冷。
周裕抬脚跟上。
“不好了，王妃娘娘大出血！”
太医前脚刚从产房里出来，后脚就传来稳婆的惊呼。仟仟尛哾
下人一片忙碌，裴氏起身道：“夫人，殿下，妾身进去看看。”
杜氏嗯了一声，怀里抱着沈明姝刚生下的儿子，没什么表情。
稳婆和太医在产房里待到晚上，裴姨娘回到杜氏身边，摇了摇头。
“殿下，下官尽力了，王妃娘娘失血过多，去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走一遭，稳婆浑身是血，跪在地上求饶。周裕好像一下子就垮了，跌坐回椅子上，面色悲戚。
“本王去看看王妃……”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跨出屋门。
怀里的婴孩饿了，咧着嘴干嚎。
“夫人，将孩子给奶妈吧。”
杜氏松开手，冷笑一声。
“这就是报应吧。”
沈明姝前脚刚咽气，裕王府的下人后脚就挂上了白布，准备给沈明姝处理后事。
裴氏凑在杜氏耳边说道：“夫人，奴婢在产房里闻到了生附子的味道。”
两人对视一眼。
“去将阿莲叫过来问问情况。”
阿莲听到沈明姝没了的消息，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之快。
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夫人，裴姨娘。”
说到底，阿莲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第一次见这种事情，被吓到了也正常。
“王妃娘娘怎么会突然就要生了？不是还有大半个月才到时候……”
阿莲也不知道。
“今天上午，王妃娘娘突然说肚子疼，然后开始流血，殿下就吩咐奴婢去找稳婆，一开始还好好的，王妃娘娘还能吃下东西。”
“但是几个时辰过去了，孩子还是出不来，稳婆说王妃娘娘难产了，王妃娘娘晕过去，殿下就让太医进去……”
“后面，孩子生出来，王妃娘娘大出血……”
阿莲把事实陈述一遍，听起来也确实没有问题。
裴氏又问道：“稳婆或者是太医，有没有给王妃娘娘喝什么药？”
阿莲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太医只是用针灸，后来王妃娘娘大出血之后，太医倒是开了一副药，药还没有煎好，王妃娘娘就去了……”
七喜在门外抱拳道：“夫人，王妃娘娘去了，我家殿下伤心欲绝，已经晕过去了，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真的是伤心欲绝还是暗自高兴，恐怕只有周裕自己知道了！
杜氏起身道：“跟你们家殿下说一声，我们先回相府，明日再过来。”
“夫人……”
阿莲喊了一声。
杜氏安抚道：“阿莲，王妃娘娘的后事要办，还有小主子要照顾，你先留下来等我明日通知了湛王妃……”
阿莲是聪明人，知道杜氏的意思。她的去留得沈茉冉拿主意。
“夫人慢走！”
外面已经宵禁，相府的马车走在路上自然无人敢拦，一路顺畅地回到相府。
沈案兴问道：“明姝怎么样了？是男是女？”
杜氏挥退下人。
“男孩。”
沈案兴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见杜氏接着说道，“不过明姝难产，人已经没了……”
脸上的笑意僵住，沈案兴拧眉道：“是意外还是……”
沈案兴跟周裕两人互相算计，周裕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两人斗法，牺牲了沈明姝。
“应该不是意外，明姝这一胎本来就不稳当，又是早产。裕王府早就请了稳婆和太医……”
而且听说沈明姝怀孕期间，周裕对她关怀备至，夫妻俩感情很好。
沈案兴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沈明姝没了，留下一个儿子，打乱了他的布局，但是至少还留了个儿子不是吗……
这个消息对很多人来说都很突然。
沈茉冉刚睡下，听见这个消息愣了一瞬。
“沈明姝死了？”
她心里突然五味杂陈。
上辈子的沈明姝不仅活到最后，周裕甚至还为了她在封后大典当夜一杯毒酒毒死了她给她腾位置！
这辈子就这么没了？
“男孩女孩？”
报信的人回道：“男孩。”
她又愣了会儿，嗯了一声。
“知道了。”
消息是司一珞递给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