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林不断从处于神性暴走状态的维纳斯记忆中拾取美好的碎片,映照于主意识,极大程度的缓和了她的冷漠和杀意,不过彼此还未能建立起完整的信任,她仍然憎恶着人类。
维纳斯的负面状态占据着上风,她认为人性本恶,无论赐予多么神圣的美德,都掩盖不住最深处的阴暗,世间总有恶行。
躺枪的原罪之神普拉娜动了动嘴唇,很想反驳点什么,可是考虑维纳斯现在的状态很关键,只能硬咽下这口气,准备秋后算账。
处于神性和人性交织状态的维纳斯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夜林不做任何防御硬挨她一箭,她许诺不会真正杀死夜林,那么她与人类最初的信任纽带就会建立。
“不行不行,可以挨她一箭,但是不能不做防御,至少讲清楚这个不防御的具体细节。”墨梅十分担忧,那可是蕴含太初权能的一箭,换做任何神境过来都不行,要爆碎的。
希娅特她们也是一样的想法,不做任何防御的意义太宽泛了,难道还要夜林主动散尽神力,空荡神体,变成活靶子么。
夜林沉吟片刻,问道:“这个任何防御的意思……?”
“不用任何防具,不构建任何结界,不动用法则,以你的身体本质受我一箭。”维纳斯说道,脑后长发再次狂舞,激烈的风暴和能量从她手中那根箭矢上澎湃,虚空都在撕裂,一道道黑红色的雷霆轰鸣闪烁。
夜林脑海中快速思考,还好维纳斯没让他回归人类的纯粹状态,否则爆碎是没跑了,他的神体经过混沌天雷以及三重神境法则淬炼,已经拥有了可称不朽的特性,即使是以体魄着称的卡恩和泰拉都无法与他媲美,硬吃下维纳斯的权能一击应该问题不大。
“好,我答应你,希望我能成为你和人类重新搭建信任的桥梁。”夜林点头一笑,然后主动撤去了自身一直以来的法则防御,将身体完全暴露在维纳斯的箭矢之中。
这是,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老板,你回来一趟,我可以给你套一层念气,我已经领悟念气领域的一切,万物有念,念即万物,不会被维纳斯给发现的。”
她还是担心老板因此受伤,然后影响到未来晋升创世位格。
天使索米微微握紧手中的圣书,如果夜林受伤,她会第一时间呼唤本体的生命权能。
“停手。”
月娜对伊米巫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看向夜林,道:“等那一箭之后我们再打。”
“行。”小魔女干脆利落地点头,现场有三个擅长治愈的人,能给夜林及时提供后援。
随后夜林表示自己没问题,心里有数,重新搭建维纳斯的信任纽带这件事要做到纯粹,投机取巧的话会违背约定,一时占了便宜,却会在心灵中留下瑕疵。
“信任和约定么。”假小子露迪丝和细枝硕果的塞蕾娜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她们来自于神界一座的美神神殿,那里早就没有美神的信徒了,她们以本体的姿态也就是剪刀和香水瓶存在着,直到被美神维纳斯给唤醒,再现了人类的形体。
她们随着美神大人在神界走动过,知晓神界现在主流的信仰就是记忆与迷雾之神,其中迷雾是神界的一切能源基础,信任和约定则是记忆的组成部分,神界人格外重视约定,违约者会遭到唾弃。
露迪丝问过维纳斯,您是一切欲望的原始动力,是伟大的神,要不要从那位雾神手中抢回信仰,那位雾神似乎还未至神境。
您要是出手,神界一定是您的囊中之物。
维纳斯大人总是微笑不语,没有什么动作。
塞蕾娜轻声道:“信任和约定,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她忽然懂得了维纳斯大人当时的想法,雾神的象征和权柄也是美德的一种,具有强烈的正面意义,对于雾神的信仰,某种意义上最终会指向维纳斯大人自己。
“你们有没有做过什么违约的事情。”普拉娜又凑了过来,嘴巴还是一向不让人讨喜。
“有有有,行了吧。”墨梅把这厮的脑袋推到一边去。
星空战场,到处都是破碎的陨石和群星的残骸,夜林在维纳斯的注视中解除了自身的法则防御,他现在身体无光,立于虚空,看起来一阵风暴就能将其撕碎。
“我准备好了,你射吧。”夜林向着维纳斯微笑点头,然后表情一下子变得有点古怪,因为这句话经常从他的家庭成员的口中听到。
另一边的维纳斯已经将弓弦拉至满月姿态,她神色冷漠,没有丝毫情感流露,美德权能加身,凝聚着风暴,成为一片时空的中心,一道道裂缝蔓延,流动着恐怖的破坏力。
夜林在盯着那根箭矢,需要他真正注意的不是箭矢自带的力量,而是美德权能,他不知道这一箭携带的美德权能有什么能力。
“这一箭是会抽离我的原始动力,变成一条默默等死的咸鱼,还是让我进入无法停止的过载状态,一直燃烧殆尽,又或者有什么新能力在里面,不过没多大问题,总之一箭过后约定就算是完成了。”
轰!
维纳斯眸中亮起刺穿黑暗的光芒,秀丽的长发狂舞,修长纤细的手指完全勒紧,本就满月的弓身和弓弦再次弯曲了吸引弧度,能量凝聚的箭矢闪烁着无穷霹雳的雷霆。
旋即,她松开了手指,一根箭矢骤然划破黑暗,虚空在毁灭的力量中寸寸破碎,超越了时空的限制,直指夜林胸膛里的心脏位置。
这根箭矢似乎蕴含着她迄今为止所有的负面情绪和力量,一箭射出后,维纳斯那双冷漠无情的美眸立刻柔和了许多,宛若春暖花开,有迷醉的光芒流转,她本人也处于一种恍惚和思索的状态,似乎恢复了过去。
箭矢划过的轨迹,星空都像是塌陷一般坠向箭矢飞过的那道光。
墨梅她们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她们一直抱有一点侥幸心理,维纳斯的考验只是一个态度的考验,没有真正想向夜林射箭。
维纳斯从堕落到重生,夜林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了关键性的帮助,还记得当时重生后的小维纳斯脸蛋圆圆的,模样可可爱爱,柔软的头发上戴着两枚白色的羽状发饰,手里拿着夜林给做的纸风车,趴在尼梅尔的怀里开心直笑,还叫他爸爸。
后来,维纳斯本尊在暗精灵王国凡内斯与梅娅女王见面,关于暗精灵的肤色和诅咒进行了许多讨论,最后因为一些小巧合顺势和夜林互相告白,还在普拉娜面前接吻过。
现在那根箭矢被释放了,蕴含着太初权能的一击,射向不设防御的夜林,维纳斯似乎完全不记得夜林了,神色尽是一片冷漠,此消彼长,没有防御手段太致命了,这一箭足够摧毁任何强大的身体。
“希望他碎之后能大份一点,不然我不好拼起来。”伊米巫嘀咕道。
轰!
在众目睽睽之下,维纳斯的全力一箭变成天际的流光,权能之威命中了夜林的胸膛,正中心脏,刹那间雷霆闪烁,亿万束光芒化作旋转的尖锐螺旋,凝聚成锐利的一点,变成炽白之色,狠狠扎进了他的心脏。
没见过大场面的海泽尔,爱莉希赶紧捂住眼睛,不敢看师父接下来惨死的样子,那样恐怖的一击会发生大爆炸,恐怕连大一点的身体碎片都找不出来吧。
海泽尔一边想钱,一边嘴里忍不住开始念叨着:“师父啊师父,我想继承你的遗产是开玩笑的,我可真不想你英年早逝啊,我还有很多东西没学会呢,再说了你家里人这么多,还有四个孩子,我怎么好意思拿你的遗产。”
“我还听说师父你其实没啥钱,钱都是赛丽亚姐姐的,遗产分到我手里更没多少,所以师父你真不能死啊。”
“师父你死了我要披麻戴孝么,你们阿拉德大陆的葬礼有什么习俗么,我都不知道啊。”
爱莉希轻轻推了推海泽尔的胳膊,示意她睁眼看,有变化,嘴里快别念叨了。
只见那根箭矢和亿万束尖锐螺旋状的光辉,竟然全数没尽了夜林的心脏,仿佛那里藏着一个无底的深渊,吞噬了所有的攻势。
墨梅她们皱了皱眉,已经看得出来,并不是夜林用某种巧妙的方法豁免了维纳斯的全力一箭,而是那一箭本身的力量就是如此,应该是美神维纳斯刻意而为之。
“声势大,雨点小?主要是用来考验他的态度?”索菲继续宠爱着油滋滋,香喷喷的牛大腿。
“不太像,那一箭的破坏力我们都看得见。”风樱指向星空中新诞生的一条“银河”,那是维纳斯一箭之后留下的痕迹。
如果只是假样子,纸老虎,绝对不可能造成这种破坏力。
所以维纳斯那一箭一定有某种还未揭开的力量,对夜林产生影响,不过大家观测到夜林身体未被撕裂,灵魂之光也依然璀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也就因此放下心来。
一箭之后,维纳斯似乎突然醒了过来,她的眼睛不再散发着邪光,长发也不再猛烈飞扬,冷酷如冰的气质一下子柔和成春日暖阳,包括身上的黑色金纹战衣也变成了露迪丝亲手裁剪的珠色礼服长裙,任何微小的动作似乎都流露着高贵优雅的女神之美……被动能力又没关。
“美神大人。”
露迪丝和塞蕾娜欣喜万分,快速迎了上去,也担忧地看向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夜林。
看到维纳斯暂时恢复,墨梅解除了念气领域。
“很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维纳斯微微欠身致意,不用向她们询问,她已经知道自己在暴走期间造成了什么影响。
若不是夜林封锁了她的力量范围,恐怕她会酿成滔天大祸。
不用她们提醒,维纳斯出手解除了贝亚娜她们的异常状态,点点灿烂的光芒落向额头,重新赋予她们失去的原始动力。
正在啃大饼的贝亚娜一下子停止了咀嚼的动作,双手捧起比自己整个胸膛还大一圈的大饼,低头看饼,抬头看大家,低头看饼……重复了几次之后,道:
“我这是咋了,为什么啃这个没味道的饼。”
纳特亚她们也纷纷如梦初醒,一个个抱着大饼发愣。
抽走原始动力不会影响她们的记忆,很快她们就反应过来是美神维纳斯的影响。
“好撑啊,感觉像是肚子里塞了一头牛。”莉莉捂着鼓鼓的肚子倒在一旁,怀里抱着大饼,流下两行委屈的泪水。
这种未经发酵就烙制的大饼主打一个厚实,耐嚼,几乎顶的上压缩饼干,吃一小块就有饱腹感,她们硬是遵循着本能吃了一肚子。
“小玉姐你讨厌,给点好吃的不行么。”纳特亚也捂着肚子,太撑了,不想动了。
索菲纯看乐子,拿着牛腿骨:“你们这就不行了么。”
纳特亚反驳:“你又不吃素,不吃面,你有本事啃这个大饼试试。”
另一边,凭着一晌热血和勇气就冲向希娅特的丸子早就被三两下给降服了,现在脑子冷静了下来,但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和肥鯮打架,那不是很正常么。
小魔女和月娜默默对视一眼,没说话,她俩更没有影响,想打架就打了,和维纳斯几乎无关。
一个劲想钱的海泽尔用力叹息,道:
“不打工哪来的钱啊,等我搞几个发明专利就好了。”
“夜林,你觉得怎么样。”希娅特扶起紧闭着嘴唇的甘蔗,现在看上去似乎没有异常,他的心脏依然在有力跳动,他的生命气息依然旺盛。
但是维纳斯那一击,一定产生了某种不为人知的作用。
大家围了过来,目光关切地看着他,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普拉娜直接问道:“恋爱脑,你给他扎的什么咒。”
维纳斯转头,美丽到让群星都黯然失色的脸庞,忽然露出一丝非常神秘的微笑。
夜林审视自身,那一箭似乎徒有其表,声势浩大,诞生了一条银河却没有毁灭的攻击力,他一丁点的伤痛感都没有。
不过他的想法也大家一样,那一箭一定有某种效果。
“维纳斯……”夜林开口,却忽然愣住,维纳斯的美貌是被动能力,是自适应。
任何男人甚至女人都会忍不住为之倾倒沉醉,夜林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在美貌方面他是有抵抗力的,赛丽亚,希娅特,墨梅……每一位都是花容月貌,倾国倾城。
现在夜林产生了不太一样的感觉,他的眼睛里似乎只容得下维纳斯那张颠倒众生的绝美容颜,其她人固然也是美丽出众,却仿佛群星拱月,沦为陪衬了一样。
“维纳斯,我的心情很难说明,但我似乎只能看到你美丽的光辉。”夜林轻轻按住自己的心口,近乎呓语般喃喃说道。
他牵住维纳斯的玉手,在光滑的手背低头轻轻一吻。
面对大家古怪的表情,维纳斯那一抹得逞的微笑再也隐藏不住,道:
“我给他的诅咒,是爱。”
啊?
大家纷纷愣住,小玉第一个反应过来,道:
“你想公车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