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糕。”卫瑶卿伸手，一旁的丫鬟会意，从身边的荷包里找出一枚铜镜递了过来。
巴掌大的铜镜里倒映出一张模糊的少女模样，精致秀丽的眉眼，她眨了眨眼，铜镜里的人也跟着眨了眨眼，而后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相由心生，我看起来就不像什么坏人。”
枣糕会意，连忙在一旁帮腔：“姐是大善人呢！”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卫瑶卿将铜镜还给了枣糕，掀开车帘，看向被甩在身后的一群吏部官员，嘀咕了起来，“不能出什么事都来找我吧！”昨夜闯吏部的可真不是她。
……
“母亲怎么样了？”这几日祖父忙得很，时常不见踪影，薛大姐走下马车，看向停在府外的娇子与官吏，目光略略一滞，走入府内，问到了世子夫人朱氏。
“热，母亲那里冰不能少，不够就从公中取，回头记上就是了。”
一旁的管事嬷嬷记了下来，大姐心善，若没有大姐坚持，世子夫人朱氏在府内的待遇简直连得宠的管事都不如，这府中上下，也只有大姐一直记得关心自己的生母，而另两位姐却似乎从不提及。
“还迎…”薛大姐着，正要继续下去，却有管事匆匆走了过来，“大姐。”
“什么事？”薛大姐问道，“二妹妹、三妹妹她们呢？”
管事上前压低声音，低语了几句，薛大姐蹙眉，随即苦笑了一声：“好吧，我这就过去。”
随管事匆匆走入待客的厅堂，厅堂两边站了不少吏部的官吏，而正中厅堂中坐着的赫然是薛二姐和薛三姐。
几位吏部的官吏正站在一旁时不时的低语，似乎在商议着什么。薛大姐见状，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走过去，向几位吏部的官员施礼。
回礼过后，薛大姐才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大人来我怀国公府所为何事？祖父与父亲不在家中，若有怠慢，还请原谅则个。”
“无妨。”回话的是崔璟，他回道，“来怀国公府确实有几桩事。”
“崔大人不妨直。”
“你崔家库房里丹砂的分量似乎不少。”崔璟翻了翻册子，薛大姐认得那册子，那是公中库房记录的册子，素日里是摆放在她房里的。这些吏部的官员再如何，也不会无缘无故搜姐闺房，那么是什么人拿给他们的？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一旁的三妹妹拿帕子捂着嘴，笑了两声，开口了“大姐姐，你出门早，不在家，崔大人他们要看册子，我便让人去取了来，想来大姐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薛大姐看了她片刻，垂下眼睑：“自然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薛三又低头与一旁的薛二窃窃私语了起来。
“丹砂是五石散炼制的重要原料，我怀国公府从祖上开始，就握有这一条营生，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薛大姐解释道，“我才管公中不久，知道的不多，但大人有问，我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崔璟点零头，翻了一会儿公中的册子，半晌之后，开口了：“昨日有人潜入吏部盗取了一份关于晋地新发现的丹砂矿的密保，这京中丹砂大户，我等需一一排查一遍。”
薛大姐朝他施礼，垂手占到了一旁。崔璟这一句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了。
解释完之后，崔璟瞥向一旁的王栩：“我的事情完了，你吧！”
在一旁同几位吏部官员站在一起，一直不曾多言的王栩这才道：“我等来怀国公府不止这一件事，还有一件事。”
薛大姐回道：“大人直吧。”
王栩瞟了一眼那边两个窃窃私语的薛家姐，复又重新看向薛大姐：“我吏部近日收到了一些东西，是关于前几日知味园女眷坠楼之事的……”
薛大姐睫毛颤了颤：是那位卫六把东西交到吏部了么？如茨话……直接交到吏部也行，左右结果也差不多，父亲和三妹妹都跑不掉。
“此事，呃，有些事要问一问大姐。”王栩似乎有些踟蹰和犹豫。
问她？怎么会？薛大姐讶然的抬头，看向王栩手里的东西，准确的是一封详细写了那几位溺水而死纨绔身边的厮与一位怀国公府的婢子是旧识的事情，还有一旁的荷包里残留有一些剩余的五石散，那些五石散同之前散落在知味园里的五石散不一样，纯度更高，还添加了一点别的东西，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足以证明那几个人吸食过两次五石散。而荷包上缠着的半条穗子，正是那位安康侯世子溺水而死时，腰间丢失的半条穗子。
有个指向不明的无证，还有那所谓的旧识鼻子，也就是人证。这两样事物，就是她派人丢给卫六的，那件事她做的很干净，而高密信连字迹都特意改换了，怎么看都只是一封普通的告密信。会出现在吏部，这并不意外，意外的是王栩，想要问她。
“信上那婢子是大姐的人。”王栩道。
薛大姐脸色微变，显然这不是她给卫六的信了，已经换过了。怎么可能？难道是卫六换的么？这个想法虽立刻就跳了出来，但是薛大姐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卫六没有放着真正的凶手不管，来找她麻烦的理由。那怎么会……薛大姐似有所感一般，突然抬头看向自己的三妹妹。
而薛三也恰好在看她，眼神中不无得意。到底是从一起长大的妹妹，薛大姐清楚的看到了自家三妹妹笑容中的挑衅和得意。
“所以，薛大姐，我吏部可能要搜一下，还请薛大姐谅解。”
薛大姐弯了弯唇角，脸色倒是一如既往的端庄镇定：“请。”
待管事带吏部的人下去搜查之后，眼见厅堂内只剩三人，薛大姐收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的看向那边的三妹妹和一旁看戏的二妹妹：“是你们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