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塔内诸事已毕，楚一凡望着不远处相互依偎的潜幽兽与犰狳，并未再多做安排。
这两头生灵毕竟来自外宇宙，自魇龙那桩事后，他便学会了收敛无谓的情愫——尤其对人族之外的生灵，更需时时存着审视之心，外宇宙生灵的诡谲难测，容不得半分轻忽。
转身离去，楚一凡径直返回问天阁。
阁楼内云雾缭绕，他摊开手掌，神三粒静静卧于掌心，正是道魔门鹤千子处那神三粒。
谷体流转着莹莹霞光，内里似有亿万星辰明灭，蕴藏的造化之力足以撼动乾坤。
用道气与洪荒之气孕育而来，“本打算集齐七十二粒道婴金丹，再借这神三粒之力冲击上道境，看来终究是时机未到。”
他轻轻叹息，指尖划过神三粒表面，触感温润如玉，却难掩心头的沉郁。
“既如此，便先在六七层潜心修炼，打磨己身吧。”
楚一凡望向窗外，目光掠过远山，“若能寻一处磨砺体修的秘境，再好不过。”
他忽然想起爷爷的嘱托，“爷爷曾说，待我踏入中道境，便以神魔血液淬炼肉身……如今看来，这条路怕是不得不走了。”
话音刚落，阁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楚一凡抬眼望去，只见天玄老人负手立于小桥之上，青衫在溪风里微微拂动，望着桥下缓缓流淌的溪水，不知已立了多久。
楚一凡快步迎上前，因心中念着闭关之事，开门见山问道：“前辈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潜幽兽与犰狳的事？”
天玄老人却未回头，目光依旧落在溪水上，漫声道：“你的肉身修炼之法，可有定数？”
楚一凡摇头：“家师曾教我以法相融合锻造之术强行淬炼肉身，自元婴境后，我便一直依此修炼。”
“倒是够狠。”天玄老人头也不回，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赞许，“此法虽凶险，于你而言，却是实打实的裨益。
只是……”他话锋一转，“下道境之后，此法便再难奏效了。你的道果与道念已具雏形，会本能地抗拒外力强行锻造，届时所谓淬炼，不过是有形无实的空架子罢了。”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如炬，直刺楚一凡：“你如今的体修境界，看似已破中道境，实则根基虚浮得很，说白了，仍停留在下道境巅峰。此事，你打算如何应对？”
楚一凡一时语塞，脸上露出茫然之色：“晚辈也正为此事犯愁。前辈乃是上古修士复生，见多识广，难道也无适合晚辈的功法？”
天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有。而且古往今来，论及体修功法，还无一部能超越它。只是……不知你是否适合。”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该知晓，道境之后的功法，从来是千人千面，需与自身道果契合方能奏效。
如今已知的体修最高境界，便是你师父逍遥子，只要他不反对，便无人能拦你。”
他凝视着楚一凡：“现在，告诉我，你的道果是什么？”
楚一凡一愣，脱口而出：“自然是雷系道果！”
“雷系？”天玄老人挑眉，语气里满是质疑，“你出手时，可看不出半分以雷为主攻的迹象，便是老夫，也险些被你瞒过。
你道念百出，阴阳、五行、苍天四象、雷、火……乃至鸿蒙紫气、混沌之力、空间、时间、轮回，无所不包，从未具象于某一种。
依老夫看，你的道果，怕是早已融合过一次，古往今来，你可算第一人。”
他见楚一凡脸上掠过一丝杀气，转瞬即逝，便知自己所言非虚，不由笑道：“人老了，便如妖一般，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楚一凡无奈叹息：“前辈慧眼，晚辈的道果，确是阴阳融合了五行，故而包罗万象。”
天玄老人点点头，忽然问道：“你可知，老夫为何要将天玄极火让给你？”
楚一凡大惊：“让？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老夫不知天玄之魂的居所？”天玄老人苦笑一声，眼中闪过怅然，“老夫追查它数十万年，追逐它数十万年，却终究是错了。
它对老夫，始终是爱搭不理，我原以为时间能改变一切，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望着楚一凡，语气郑重：“在你身上，老夫才明白，是它在择主，而非你机缘巧合得到了它。这一点，至关重要。”
楚一凡仍是不解：“可这天玄极火，与我体修之事，又有何关联？”
天玄老人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朽木不可雕也！‘天玄极火’四字，难道还不足以让你开窍？”
见楚一凡依旧茫然，只得解释，“目前来看，天玄极火可辅助你锻体，但要说能助你达至锻体极致，它还担不起‘主要’二字。”
他话锋一转，“你那套拳法倒是古怪，老夫总觉得在哪见过，似乎是很久远之前，却又有些许不同。”
楚一凡闻言笑道：“前辈说的，想必是太上吧。”
“啊，对！”天玄老人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正是那个曾惊艳一时、轰动三个位面的太上！他那套拳法，似乎叫……镇魂三响？对，就是镇魂三响！”
楚一凡坦然道：“晚辈的拳法，确脱胎于太上的镇魂三响，与他大同小异。”
天玄老人抚掌大笑：“哈哈哈哈……这镇魂三响，原是针对神魂的吧？
老夫看你拳法诡谲，前几日你在鸿蒙塔修炼时，老夫恰好在融合肉身，竟连我的魂魄都受了些微影响。”
他收敛笑容，神色一正：“老夫且问你，击虚容易，还是击实容易？”
楚一凡不假思索：“自然是打实体容易，打虚空难如登天。”
“既如此，肉身为实，神魂为虚……”天玄老人话未说完，便住了口，静静看着楚一凡。
楚一凡脑中灵光一闪，瞬间醒悟，脸上泛起尴尬之色：“前辈的意思是……让我稍改功法，自己打自己？”
天玄老人含笑点头：“孺子可教也！”
“好！晚辈这便去闭关，研究如何以这功法淬体！”楚一凡眼中燃起斗志，随即又有些迟疑，“只是想到要将镇魂改为震肉身，心里竟有些发怵。
许是打别人打惯了，对自己下手，倒有些不忍。”
天玄老人却望向天空，眉头微蹙，语气凝重：“怕是你没机会闭关了。”
楚一凡心头一紧，神识瞬间外放，探向鸿蒙塔外。
只见远处天际黑压压一片，旌旗招展，杀气冲天——竟是命门再度领军来袭，为首的，正是生得狰狞可怖的穷奇与饕餮家族的族人。
“先前与魔兽一战，我方折损已近九成，战火才刚平息，命门便又派穷奇、饕餮而来，这一仗，怕是不简单。”天玄老人沉声道，“你务必当心。”
楚一凡谢过天玄老人，身形一闪，已消失在原地。
赶回天道盟的脚步尚未站稳，便有家仆来报：“盟主，有故人求见。”
楚一凡踏入正厅，只见一人已立于厅中，面容虽带几分狰狞，笑容却格外熟稔。正是那亦师亦友、亦兄亦弟的段中华。
段中华见他进来，立刻笑道：“师弟，可想死为兄了？”
楚一凡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来这套！你这算命卖药的，哪次见面不坑我？”
(昨天少的一章已经补上，今日6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