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狂剑界的深处,阴暗而压抑的氛围愈发浓重。江小郎身形狼狈,踉跄着从空间裂缝中猛然跌出,重重地摔落在地。
他那原本高傲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道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正源源不断地流淌着元神之血,在地面上洇出一片诡异的殷红。
他缓缓抬起颤抖的手,看着空荡荡的掌心,那里本应紧紧握着象征着无上权势与力量的青铜殿,而如今,却只剩下一道深邃而刺目的血痕,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惨败。
“甲……”江小郎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个名字,眼中满是怨毒与恐惧交织的复杂神色,“此仇不报,我江小郎誓不为人!”那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的诅咒,饱含着无尽的恨意。
然而,理智却告诉他,短时间内自己绝不能再去招惹那个宛如火焰巨人般的甲。
镇魂三响所展现出的恐怖威力,如同一场挥之不去的梦魇,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头,令他至今心有余悸。
只要一闭上眼睛,那霸道绝伦的拳印便如影随形,让他冷汗淋漓。
他深知,自己必须尽快修复受损的道婴,否则,莫说是冲击梦寐以求的上道境,恐怕就连现有的修为都将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如大厦倾塌,化为乌有。
狂剑界的上空,阴云愈发浓重,仿佛一块沉甸甸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一场新的风暴,正在这片暗流涌动的天地间悄然酝酿。
时间悄然流逝,江小郎在吞服下一粒珍贵的丹药后,便陷入了漫长的炼化之中。
五天后,当他终于缓缓睁开双眼时,发现江家另外一个太上长老早已在门外留下传讯符,而后悄然离去。
江小郎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满是愤懑与不甘。这次,他可谓是栽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大跟头,在最后逃遁的路上,更是被气得吐血,狼狈至极。
而最让他心痛如绞的,莫过于自己精心准备的那些珍贵资源,连同那镇家之宝青铜殿,全部被甲毫不留情地收入囊中。
这份生死大仇,他已然刻骨铭心,誓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噗……”江小郎想到逃遁时,那拦住他的妖猴所说的话,顿时气血上涌,再次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伤势也因此又加重了几分。
他心中清楚,照此情形,没有个五千年的闭关苦修,想要彻底恢复,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六天前……
那时,江小郎道婴受损,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加之域外虚空那如实质般的空间挤压,令他身形狼狈不堪,仿佛丧家之犬。
就在他心急如焚之时,一道突如其来的光芒瞬间将他包裹。起初,他以为是救星降临,可很快便发现,光芒虽然减轻了他所承受的空间压力,然而他的伤势却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加重。
紧接着,一个白色猿猴如鬼魅般一闪,落在他不远处。
这白色猿猴浑身散发着冰冷刺骨的气息,仿佛来自极寒之地的冰雪精灵。
但仔细探查,江小郎发现这猿猴的境界并不算高,仅仅是道二境的下道境妖怪。
“堂堂老牌帝境,竟胆小如鼠,真是可笑至极,可笑至极啊!”
白色猿猴开口讥讽道,声音尖锐而刺耳,“你江家那威名远扬的遁绝仙剑诀,又有多少帝境强者能够硬接?可你呢……”
“为了保护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的资源,一出手便动用了你江家的镇宝殿,结果呢?反倒让自己陷入下风,落得如此狼狈的境地。”猿猴眼中满是嘲讽,继续说道。
“原本你还有机会扳回一局,可你却因不想暴露实力,竟愚蠢地用豢养冲击境界的道魂去攻击那甲。你可知那甲究竟是何来历?……”
“爹爹你好狠心啊;大伯你这是干嘛?为何要灭杀我?师尊弟子自问对你忠心耿耿,你这是为何?师祖你为何灭杀我?……”
白猿学着那些被甲镇魂三响释放的魂灵声音,再次狠狠刺痛江小郎的神经。
随后,白猿不紧不慢地道出了甲真正的身份,听得江小郎面容愈发扭曲,心中的悔恨与愤怒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
“若你一开始出手,便以遁绝仙剑诀掌控局面,再借助镇宝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恐怕现在那甲早就身死道消了。”
白猿继续冷嘲热讽,“结果呢?你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自己弄得道婴破裂,还白白丢了镇宝殿,那里面的好东西想必不少吧?”
“噗……”江小郎听闻此言,气得眼前一黑,再也忍不住,喷出一口老血。
因为这白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在他的心口,句句属实,让他无从反驳。
“道友不但对我江家的底细了如指掌,对整个战斗局面更是清晰无比,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战斗过程更是说得丝毫不差,当时我还用道识仔细探查过,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江小郎强忍着怒火,问道,“不知道友究竟是谁?将我困于这域外虚空,又到底是何目的?”
不想白猿摸了摸下巴那一缕白色长须,漫不经心地说道:“目的?哪有什么目的!我不过是从未见过像你这般愚蠢的人族罢了。
心机深沉到最后把自己都算计进去的蠢货可不多见,你算是其中一个!”
“丢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损失了大量资源,还把自己弄得满身重伤,好好一副牌,被你打得稀烂。像你这样硕果仅存的蠢货,我难道不该来见识见识?”
“噗……噗……噗……”江小郎听后,气得浑身颤抖,连续喷出三口鲜血。
但他却不敢轻易发火,因为他清楚,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别说道二境的妖怪,就算来个普通的金仙,都能轻而易举地取了自己的性命。
“你说完了吗?老夫如今已经身无长物,没什么油水可捞了。你若说完了,还请放老夫一条生路。”江小郎强压怒火,低声下气地说道。
白猿点了点头,道:“可以啊,这有什么问题。不过嘛,你现在这副模样,哪还配得上剑仙这个名号?
既然都不是剑仙了,你留着你江家老祖青虹子的九幽绝仙剑还有什么用?不如给我吧,我心善,就放你一条生路。”
江小郎一听,顿时惊愕不已,心中只想破口大骂。
江畔的青虹子,那可是江家第一代剑仙,是九天十地所有修行者敬仰的典范,威名赫赫,如雷贯耳。
这猴崽子竟敢如此放肆,随口便直呼其道号,可见其身份必定不一般。
而且,这九幽绝仙剑乃是自己的本命道器,与自己的神魂紧密相连,若是被夺走,无异于要了自己半条命。
然而,白猿并未给他太多时间思考。只见白猿抬手间,那包裹着江小郎的白光瞬间消散,本命道器九幽绝仙剑竟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直直地飞向白猿手中。
随后,白猿随手丢给江小郎一粒丹药。
待看见江小郎吞下丹药后,白猿抬手在九幽绝仙剑上轻轻一抹,刹那间,一股炽热与极寒交织的恐怖力量,在江小郎的道海中猛然释放。
“啊……噗……”江小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他虚弱无比,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可以……”
可他话还没说完,白猿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江小郎独自一人,在这冰冷而孤寂的域外虚空,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
……
同日,远在不周山方向,狂风呼啸,漫天尘灰肆意飞舞,这片大地荒凉无比,尽显破败之象。
甲将青铜殿小心翼翼地收入通天塔内,看着塔内老山龟正好奇地打量着青铜殿,那模样憨态可掬,甲的嘴角终于露出一丝微弱却欣慰的笑意。
历经这场艰苦卓绝的硬仗,他终究是赢了。
他缓缓环顾一圈这残破的不周山之地,大声笑道:“虽然此地漫天尘灰,荒凉得如同被世界遗忘的角落,但对我来说,却算得上是一块福地,哈哈哈……”
笑声在空旷的天地间回荡,随后,甲似乎想到了什么,自语道:“我可不能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还是得装出受伤颇重的样子才行。”
说罢,他微微调整气息,脸上浮现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疲惫与虚弱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