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
朱雀惊呼一声，于最后的紧要关头收缩了双翅。
上千道剑气没入打得它身形忽明忽暗，随时都有可能散去。
却因为裘雨芳率先一步体力不支跌倒在地，剑气渐渐淡去，朱雀也身形忽闪忽闪着又逐渐借着天地之势恢复了过来。
“唳！唳！”
望见倒地不起的裘雨芳，朱雀又悲又喜地不断厉嚎。
正因为神智低下，才会更加珍惜自己的同伴。
悲是最单纯的悲，喜也是最单纯的喜。
扁笙、嬴悦二人，隔着十几丈的距离清楚看到这一幕。
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实在是想到敌人除了奎阳和乱匪，还有魏无垠不知在何时派入的数名狂流期高手！
“孽畜，还不给我退下！”
如若不是此时亲耳听到，嬴悦都不知道扁笙还能发出这么凶悍的厉喝。
原本与自己持平的身影，瞬间就超过自己一截，待到双目将其重新捕捉，已然是在朱雀的头顶，不知从哪里抽出的软剑也正在反射着数道霞光。
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朱雀庞大的身影顿时消散。
扁笙手上一转，把软剑直直向下甩去，下一刻就如变戏法般，明明只是甩在半空就已然随着手上一拉，将自己扯回了地面。
“裘雨芳！”
不知多少年没再滴过一滴眼泪的扁笙，突然就哭了。
她手忙脚乱的奔着，还踩到裙边差点儿跌倒。
等到她扑至裘雨芳身前将那瘦瘦小小的身躯捧在怀中，泪水啪嗒啪嗒着不断滴落在裘雨芳脸上，心也碎成了千万块，说不出的疼。
当一人心中的光芒黯然退散，另一人心中的微光也将随之消磨殆尽。
嬴悦看着她们二人，看着扁笙把裘雨芳捧在怀里。
她从没想过自己心爱的扁笙会有这么痛苦的时候，从没想过。
心中时刻耀眼着的身影，忽然在这一刻变作了灰色。
嬴悦的眼中好像只剩下白与灰，除了扁笙是灰，其余所有的一切都是白。
“扁笙……”
嬴悦站在不远处，很识相的没有靠前。
仅仅是一丈之遥，却仿佛有着数百上千里，嬴悦直到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与扁笙之间所隔，竟然有这么远。
“嬴悦！”
“嬴悦！”
一片茫然中，嬴悦似是听到有人在大声叫喊着她。
她轻轻抬起眼皮，缓缓转过了脸。
山二见她终于有所回应，赶忙牙关一咬，将打不死的方宗一掌逼退。
同时与嬴悦大喊道：“裘雨芳没事，调息几天就好，先帮我把方宗解决，这家伙入魔了！”
山二说的仓促，听到嬴悦耳中却是一字一顿。
她终于想起自己在哪，想起眼前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重新焕发了精神的双眸冷冷一瞪，一股寒到骨子里的傲人气势飞速蔓延！
“呃咕？”
似乎是寻到什么更有意思的玩物，方宗的身形猛地一顿。
他打了个哆嗦，嘴里还发出几声怪叫。
原本有些偏黄的脸，此时呈现出一副中了剧毒般的青黑。
不仅是他光溜溜的脑袋，连脖颈、手腕、手掌，所有裸露在外可以一眼看见的地方，全变成了青黑。
见他这幅模样，嬴悦心里满是疑惑的眉头微微一皱。
方宗入魔？
入的是什么魔？
怎地连外表也受到如此牵连，没听说过什么走火入魔会入魔到如此程度啊？
思索间，方宗已经怪叫着朝嬴悦飞扑过来。
嬴悦匆忙看了一眼扁笙，见她正抱着裘雨芳直直盯着自己。
她的眼神很复杂，说不出是恨、是怨、是悔、是迷茫……
看地嬴悦心头更感刺痛，却又在下意识间就把方宗向一旁引去，向远离扁笙的地方引去。
提劲抬掌一挥，衣袖纷飞着扇出一道内劲。
方宗嗷呜叫着，被这一掌打的身子都直直向后折去。
过了一息又摇摇晃晃的把身子挺了回来，整个人像是什么事都没有一样，该怎么扑上前还是怎么扑上前。
“这边交给你了，我去帮帮王一仙，他快不行了！”眼见方宗已经被嬴悦完全吸引，山二甩下一句话闪身离去。
他话没说完，没把最重要的部分说出口。
其实不仅是王一仙快不行了，他也……
山二自以为不说就没人知道，实际上嬴悦第一眼看到他时就已经察觉出不对。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随便一个小动作都能当作一个破绽，令人致命。
山二遮掩伤口的动作，简直蠢的不能再蠢，但他一点儿也不遮掩的话，就真的蠢的更蠢了。
山二的死活，嬴悦并不关心。
在她眼里，扁笙没事就好，除了她之外再无一人入得嬴悦的法眼，裘雨芳也排不上名号。
目光冷冷中，嬴悦又是一个闪瞬划破了方宗的臂。
有意思的是，方宗的动作很快，快到可以把嬴悦想要斩断手臂的动作，争取到只是被她划破手臂。
但比起以速度见长的嬴悦来，还是不够快。
刀刃弯曲的短匕在嬴悦手中就如她的指头般灵活地不像话。
随着嬴悦把方宗当作泄愤的目标，身影接连瞬闪着在他身上切出数十刀，她心中积攒了十数年的不安和不甘，总算得以宣泄。
然而这对方宗来说，根本不痛不痒。
一开始的时候，嬴悦手中的刀刃还能切开他的体肤划出一道鲜血。
但三刀五刀过罢后，当嬴悦再把刀身划过就只能在方宗身上留下一道深红色的沟壑。
无论她是刻意增添力度，还是在刀身表面布上一层内劲，结局都是一样。
又不知从哪一个瞬间开始，嬴悦似是感受到方宗有了闪避的意识。
她不做丝毫犹豫，直接撤步拉开距离。
脚跟落地之前，正巧看到方宗提前预判着她的进攻方向主动把身形一转，同时还朝她可能路过的位置狠狠抓去！
一抓抓了个空，方宗呆呆怔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苦恼。
他歪了歪脑袋，双目无神着，青黑的体肤也随着这一阵的打斗悄然变得更黑几分，正在逐渐偏向黑红。
“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嬴悦冷哼一声，也没指望方宗会向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