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
快过未时。
许阳放在床头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敢问路在何方”的魔性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吓人。许阳一个鲤鱼打挺，被从床上惊醒。
虽说他是茅山道士，但他也是个人啊，被惊吓到，也在平常不过。
抓起电话，许阳看了一下号码，是潘小文打过来的。
按下通话键，对面就传来了潘小文的声音：“阳哥，我到你公寓楼下了，你收拾收拾下来呗，咱们马上就赶往沙马县。”
“好，我知道了。”
许阳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之后就挂断电话。
从床上起来，到洗手间洗了把脸，漱了一下口，他整个人才算是精神不少。不过可能是因为先前喝了不少的酒，嘴巴里面还是苦巴巴的。
因为这一次是给死人做法事，下葬，许阳怕潘小文不行，就带上了自己的家伙事。前后约莫十分钟吧，许阳才快步下楼。
在小区外的街道上，许阳瞧见了潘小文的那辆出租车。
可能是瞧见了许阳，车里面的潘小文按了两下喇叭。
眼见许阳走过来，潘小文摇开车窗，笑眯眯地搭话：“阳哥，好几天没见，你过得咋样？”
“啥？...咋样？”
许阳不解地问了一嘴，顺手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潘小文嘿嘿一乐，笑着说：“你就装吧？！...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看看你，看上去一脸的疲惫，是不是被你的新女朋友折腾得够呛！要说啊，那个‘国岛手机店’的蒋丽丽还真是挺好看的。”
额！
许阳这才想起来，那天自己把蒋丽丽带出“国岛手机店”，潘小文以为他要和蒋丽丽干什么，就一脸羡慕地离开了。按照许阳的理解，当时的潘小文肯定是以为自己和蒋丽丽去开房。
但是之后的事情，潘小文也不知道。
所以在潘小文的心里面，可能以为许阳把蒋丽丽给搞到手了。
许阳听潘小文这么说，就冷着脸说道：“什么折腾得够呛！我和蒋丽丽什么也没有发生。”
但是潘小文却一副绯闻记者的模样，笑眯眯地说道：“不是吧，阳哥，你该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就你在国岛手机店里面的那本事，可是牛得很，一下子就道出了人家小姑娘的毛病，我看你肯定是有点啥特殊的本事。”
“就你那种手段，还挺神秘的，最讨小姑娘喜欢了。我潘小文可是学不来......”
潘小文嘻嘻哈哈地和许阳开着玩笑。
许阳不悦道：“你还去不去赚钱？...要是去，就快点开车，不要耽搁时间。”
潘小文眼见许阳一脸的不乐呵，也就识趣了闭上了嘴巴。
车很快上路。
潘小文时不时地偷瞥许阳，许阳没理会他。
许阳摸出烟来，抽了一根。
“那个......阳哥，你也不能这么抠搜啊，自己抽烟，让我看着......给我也来一根呗！”潘小文嬉皮笑脸地说道。
许阳抽出根烟，递给了潘小文。
潘小文眼见许阳不吭声，就接过去烟，叼在嘴上，笑嘻嘻地问：“阳哥，你是不是发生啥事了？”
看了看潘小文，许阳长长地吐出了一口烟气，摇摇头：“的确是有事！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那个蒋丽丽，她已经死了！”
潘小文听到这话一脸的震惊。还好这个时间，街道上的车并不多，不然他的破车说不定会怼了别车的后屁股。
“阳哥，你该不会是开玩笑吧？”
潘小文砸吧了一口烟，眼中带着不信。
许阳淡淡地说道：“蒋丽丽的确是已经死了。这事说起来古怪，你也不用知道。好啦，我再躺一会，你开你的车吧。”
蒋丽丽的事情，许阳觉得自己也有错。要是自己当时能够用定身符定住蒋丽丽的身体，蒋丽丽也就不至于自杀身亡。
靠着车座，许阳闭上了眼睛。但是他没有睡着。
潘小文眼见许阳不说，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
两个小时后。
天蒙蒙亮的时候，潘小文试着叫了一声许阳：“阳哥，快到地方了，你别睡了。”
许阳直接睁开眼睛。
这把潘小文吓了一跳。
“唉我去！阳哥，你没睡啊，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潘小文眼中带着埋怨的神色。
许阳没有理会他的话。
这个潘小文啊，总喜欢和人套近乎，无论见谁都叫哥。按理说，许阳的岁数刚刚十八，比之潘小文还是要小上几岁。但是潘小文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舔着脸就叫许阳“阳哥。”
而且叫得还很热情。
不过称呼许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潘小文的确是有自己赚钱的门道。
许阳问他：“我们到底去哪？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拐走吧？”当然，后面的话，是许阳开得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潘小文却当真了：“阳哥，你可别胡说！......我对你可是很敬重的。特别是在古董街我晕血，你还帮了我。还有，在国岛手机店，你一下就看出了那个蒋丽丽的身体有毛病。”
“所以我现在还真是有点佩服你的。”
“但是说道拐卖嘛，我怎么可能拐卖你。你可是成年人，脑子比我都好使。再说了，要拐卖我也得拐卖小姑娘不是？...拐卖你这个纯爷们，也没啥意思。虽然你长得比我好看，但是我对男人可不感兴趣。”
许阳撇撇嘴，愠怒道：“我是问你，我们去哪，可没问你这些。”
潘小文嘿嘿一乐，忙解释说：“怪我了，怪我了！嘿嘿，先前没有和阳哥你说清楚......我们要去的地方是沙马县下面的一个叫‘二里营子’的地方。那个村子里面姓陈的一户人家的老爷子去世了......”
许阳“嗯”了一声表示明白。
但是就在他准备继续眯眼休息的时候，却是瞧见，灰蒙蒙的土路上，竟然出现了一个白裙子的女人。这个时间，天还没有完全亮，太阳还没有出来，外面的水汽很重，还凉飕飕的，怎么一个女人会穿着裙子，站在那里。
关键是，那个女人的身体似乎还很飘忽。
似乎是知道许阳在看她，那个女人竟然慢慢地回过了头来。
她的脸很白净，但是白的不正常，就像是死人脸一样灰白。
心下一紧，许阳就要念法咒，开启阴眼。
可是还不等他念出法咒，那个女人竟然一下消失了。
这让许阳的眉目立马就皱了起来。
潘小文发现了许阳面色不对，就随口问了一句：“阳哥，你咋了？是不是晕车了？”
许阳肃声回道：“不是！......我瞧见了一个女人。”
潘小文有些迷糊地问：“女人？...啥女人？我咋没看见？”
许阳淡淡地说道：“刚刚就在前面的路口，出现了一个白裙子的女人。但是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我想，她可能是一个鬼魂。”
听了许阳的话，潘小文先是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阳哥，你可别和我开玩笑啊！...虽然我潘小文时常给死人做法事，赚了不少死人钱。但是我还真没遇到过鬼魂。”
“说句不好听的，我啊，赚的钱都是糊弄来的。女鬼我倒是没有见到，不过，这两年去过不少的村子，漂亮的村花我倒是见过不少。”
“我跟你说啊，我可是无神论者！......”
许阳不想和潘小文交流，这个小子满脑子都是钱和女人，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长得，是不是他的脑子里面的回路和别人不一样。
不过细想之下，大多数男人还是比较看重钱和女人。
“好啦，你别说了，好好开车吧。”许阳白了潘小文一眼。
潘小文嘿嘿笑着，没多说什么。
然而，车开了半天，却似乎还在这条土路上行驶。
远处的山岗上，有着一片林子，反复出现了几次。
这看在许阳眼里，特别的清楚。
“天地无极，阴阳借法......阴眼，开！”许阳低声念叨了几句法咒。
顿时，他的眼中闪过一道黑芒。
当许阳瞧着前面路径的时候，心中错愕不已。他的阴眼能够看穿事物的表象。
而就在出租车的前方，出现的已经不是一条路，而是一座座长满枯草的孤坟。
“停车！......快点停下来！”许阳立马喝道。
潘小文听到这话，还以为许阳怎么了。紧忙的，他一脚刹车，就踩了下去。
车停得太快，在惯性的作用下，许阳的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没撞到鼻子。
“许阳，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潘小文这次没有称呼许阳为“阳哥”，而是直呼其名。
许阳白了他一眼，不快道：“你没感觉到，不对劲吗？”
潘小文看了看许阳，又看了看车外，摇头说：“我没感觉！...你该不会是想吓我吧。我可跟你说，咱们来这边是来办正经事的，可不是来玩的。你这么搞下去，可是会耽搁时间的。要是陈家那边等不到我们，说不定就会换别的道士。”
“......这年头，想赚这种丧葬钱的人可是不少。”
许阳没有理会潘小文，沉声道：“那好吧，我知道了。你先在车上待着，我下车去撒尿！”
说完，也不管潘小文在不在意，许阳就下了车。
“你快点啊，别耽搁时间......不就是撒个尿嘛，搞得跟见了鬼似的。”潘小文嘀嘀咕咕地说道。
潘小文不知道的是，他们的确是“见鬼”了。那鬼魂就在那一个个的坟包里面，而且他们前方的路，也已经没有路。车再开，就会开进坟地。
那边的煞气浓郁，一旦误入，许阳自保没问题，但是再去保护潘小文就难说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