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某间酒店的总统套房内，庞建军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听着自己的一帮手下嘀哩咕噜。
“我看北方是一点谈判的诚意都没有。”
“他们开出的条件简直就是扯淡，不知道还以为是他们打赢了！”
“嘿嘿，我看他们是在漫天要价，等着我们坐地还钱呢。”
“鬼知道他们想的，反正如果那老小子一会儿过来还是咬死不松口，咱们就打发他滚蛋吧。”
庞建军听得有些心烦，点上一支烟看向坐在自己的侧面的四眼男人。
顺手递过去一支烟，庞建军问道：“老李，有什么想法没有？”
素有村长马桶搋之称的经管司司长老李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京都强硬惯了，就算明白眼下要稳住内部局势，但还是抹不开面子低头，哪怕是谈和他们也要占到好处，这样后面宣传运作一下，也能营造出打了胜仗的感觉。”
庞建军嗤笑一声：“马勒戈壁，金陵都到我们手里了，还想跟民众吹牛逼。”
“恰恰是因为丢了金陵，就更要找点场子回去了。”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杨天放带着两人走入，众人起身迎接。
随口客套两句，杨天放在庞建军边上坐下，庞建军朝他说道：“杨老，我们正商量着一会儿怎么收拾那老小子呢，你有啥好想法没？”
杨天放苦笑一声：“人家柳常怀好歹也是为国家有贡献的人，跟我也是老相识了，你们别一口一个老小子，多少也尊重点吧。”
庞建军满不在乎地哈哈一笑：“他帮着孟昌易，我没骂他娘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他可不只是帮孟昌易，他是帮整个大夏考虑。”
“那他就该答应我们的条件。”
“他答应了，孟昌易能答应吗？小庞，这事儿急不来，小柳只是个传话的，真正决定谈判成果的还是大局势，不在你我几人的嘴上功夫。”
庞建军承认杨天放说得有理，但前天跟来自京都的代表柳常怀第一次见面就不欢而散，让他十分不爽。
明明是兵团向北拓宽了版图，京都却死咬着牙提出一堆条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兵团打输了要割地赔款呢。
孟昌易丢了金陵想要找补，但五马山的土匪众也没有把吃进嘴里的肉吐出去的习惯。
“反正他前天晚上提的那些事儿我答应不了，林枫更不可能答应，他今天要是还不肯松口，我就只能让他收拾行李回去了。”
杨天放拍了拍他的胳膊，不疾不徐地说道：“放心吧，孟昌易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不好说他的脑子还剩多少，但旧宫的同僚们不会是狂妄自大的白痴，他们知道林枫的性格，了解兵团的底线，一定清楚这样的条件林枫很难接受，故意用这种态度开场，无非只是谈判手段罢了。”
“这么没有诚意，就不怕激怒我们直接谈崩了吗？还是说他们根本不着急海外的战事？”
杨天放呵呵一笑：“着急啊，怎么能不着急，不着急的话孟昌易能这么快就把柳常怀派来金陵吗？但就是着急，更要拿捏姿态，否则被人看穿了底细，那就彻底落入了下风，他们不过是在虚张声势罢了，实际上早就被林枫提出的那件事钓起了胃口。”
庞建军看了看周围的人，低声朝杨天放问道：“那件事进展如何？”
“一切顺利，大家都非常愿意联手消除来自大洋的压力，我想孟昌易应该也给柳常怀指示了，一会儿看他怎么说吧。”
时间来到九点半，手下通传客人上了电梯。
庞建军理了理身上那件许久没穿的西装，调侃道：“瞧，我都瘦了，去年还好好的衣服，今年就大了一个码。”
“庞村长您这是为了兵团殚精竭虑，累瘦的。”
“马屁功夫见长，先出去吧。”
“嘿嘿，是。”
众人退出屋子，只留下四眼庞建军和杨天放，还有四眼老李在一旁，以便谈及账面问题时庞建军能立刻有个人工百度。
余下的就是几名警卫，这次谈判并不是公开进行，至少兵团和京都都没有对外宣布有一位京都的官员来到了金陵的事实。
房门被敲响，庞建军的秘书领着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进入屋内。
老李本能地要起身迎接，突然看到庞建军屁股都没动一下，立马坐了回去。
杨天放见到这一幕直接低头喝茶，当做没看见。
客人已经进门，主人却还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抽烟，有些失礼了。
但这也在无形中营造了一种更高的气势，我不需要给你面子。
中年男人正是来自京都的柳常怀，他看了沙发上坐着的三人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秘书正准备引他坐下，他却像是没看到秘书的指引，选了另一处位置坐下，仿佛是有意在打乱主人的安排。
柳常怀大马金刀地坐下，整个人非常自然地靠在椅背上，至少气场这一块他没落下风。
他双手搭着扶手，像是闲聊一般淡淡地说道：“这两天我在金陵看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
庞建军很自然地问道：“噢，柳主任都看到了些什么？”
“商店关门，餐厅倒闭，大量百姓闭门不出，满街都是盖世太保，士兵背着明晃晃的刀枪走街串巷，火化场昼夜不停好像有烧不完的尸体，跟一年前我来时的光景截然不同啦。”
柳常怀语气平静，可说出的内容却带刺。
这分明是在说兵团把金陵搞坏了。
庞建军的目光冷了许多，轻轻吸了口烟，不屑地说道：“柳主任真是体察民情啊，短短两天竟然能看到这么多民间疾苦，可惜这副眼睛怎么就只在金陵才管用呢？”
老李在这时小声说道：“庞村长，也没多管用，正方形六个面，柳主任只能看到一个，那词叫啥来着，有眼没什么什么……”
庞建军哈哈一笑，大声说道：“有眼无珠！”
柳常怀只是阴阳怪气一下，五马山出来的人可没这么“礼貌”，直接上人身攻击。
面对两人光明正大的嘲讽，柳常怀也不恼，反而笑着说道：“我确实视力不太好，但就怕有人虽然眼睛很利，站的位置却不对，如同坐井观天。”
第二轮谈判还没正式开始，双方就已经开始互相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