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我的肩章啊。”
商场二楼，张参谋坐在椅子上不住地哀叹。
他原本笔挺的军大衣已经变得皱巴巴的，都是在人堆里被人挤的。
跟邱团长一起向民众讲话，然后主持发放物资，整个过程不断收到民众的感谢和拥戴，这确实让他感到心情愉悦，但出来后却发现不对了。
扣子被人扯掉一个，肩章也不见了一个，临时放在边上的绒帽不知所踪。
别的都还好，肩章掉了是真麻烦，回去搞不好还要吃个处分。
“嘿嘿~怪我怪我，都忘了提醒一下你了。”
邱卫华坐在一旁，虽然是在安慰，脸上却笑个不停，颇有些幸灾乐祸。
张参谋一阵懊恼，忍不住骂了一句：“这些人真坏，拿了帽子就算了，肩章都抢，别让我逮到他了。”
邱卫华哈哈一笑：“你就算逮到了又能把他怎么样，打他一顿还是给他关起来？我跟你说，我饿极了的时候啥都偷过，人长期处在饥饿环境下脑子都会变笨，你那玩意儿是铁的铜的，在他眼里看着就是金的，他总要拿了去试试能不能换成吃的。你说他坏吧他也确实坏，可他要是能吃饱饭过正常人的生活，他还至于偷你一顶帽子吗？”
张参谋无言以对，叹了口气后说道：“倒也是，大部分人本性不坏，是世道把大部分人变坏了。自从下了这场雪，好像所有人都变得阴险恶毒了一样，连我们营地门口都有人敢抢劫，路上有人摔了连个报警的都没有，生怕惹上事。”
两人说着话呢，一名士兵用小推车推着两个大铁皮桶走了过来。
邱卫华看了眼手表，“呀，过得真快，一下又到饭点了，咱们吃饭吧。”
下面还在继续发物资，不过相比上午的热情，这会儿人已经少了很多，各个街区等通知慢慢过来领，秩序好了很多。
张参谋见士兵揭开铁皮桶，热气蒸腾上来，便好奇地走上去看了看，他想知道这些兵团的士兵伙食怎样。
一桶是主粮，土豆跟米饭合蒸，还掺了点小米杂粮，米饭看起来蒸得挺实。
另一桶是啥真不太好说，类似于乱炖一样的玩意儿，有肉和菜，胡萝卜、蘑菇啥玩意儿的五颜六色，挂着芡，黏糊糊的有那么一点点恶心。
“开饭开饭，还有个紫菜蛋花汤一会儿送来啊。”
士兵拿起饭盒打了满满一碗，先递给了自家团长，邱卫华接过转手递给了张参谋：“老张，条件有限，你将就着吃，等晚上大家都回来了，我让厨房给你们弄一顿好的。”
“嗨哟，这伙食不差了。”
张参谋接过后吃了一口，味道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不过也只能是堪堪下口。
转头一看，其余人已经开始狼吞虎咽，那邱卫华吃起饭来就跟饿死鬼投身一样。
站在一群胡吃海塞的人里面，张参谋感觉自己有点格格不入。
他也只好开始大口猛吃，以免被人觉得自己不合群。
他知道这帮人吃相为什么这么难看，估计都是挨过饿的，要不就是这几天太忙了根本没空好好吃饭。
尽管很努力在猛炫，但才吃完三分之一的量，他就看到有人放下筷子擦了一下嘴，随后一脸贱笑凑到战友身边去盯着对方的饭盒。
“哥，你吃不完吧，我帮帮你？”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吃不完了？”
张参谋本来觉得自己是挺能吃的了，当兵的也没几个饭量的小的，但今天才发现自己在这群人中间简直就是吊车尾的货色。
偶遇天赋型选手，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略微的挫败感后是一股久违的亲切感，他突然想起来，自己许久没有和基层士兵挤在一起猛猛干饭了，现在的场景像极了多年前还是小兵住在营房里的日子。
吭哧吭哧干完了饭，张参谋问起了其他人在哪吃饭。
“噢，离得近的回来吃，离得远的有人送饭，要不就是带了东西现场做。”
“我刚听那个兵说，林司令也经常和士兵一起用餐，是真的吗？”
“是啊，他一个单身汉家里又没人做饭，不吃食堂是什么？”
“都做到这个级别了，难道没有小灶？”
“嗐，反正他吃得少……对了，你想不想去见见我们村长？”
“啊？”张参谋一愣，“你能带我去吗？”
邱卫华摇了摇头：“我这两天走不开，不过你可以自己去，后天要办一个慈善募捐会，会请很多很多人。我让我哥们给你带进去后台，不光能看到村长，曹萱也在，曹萱那可不比我们村长容易见啊，你一次见两个你有福了老张。”
张参谋苦笑了一下：“被你说得像是在追星一样。”
“不行吗，很多人都想见我们村长，我下面有些兵甚至愿意拿一条烟让我带他们去总部亲眼见一下村长。”
张参谋思来想去觉得这种行为有点愚蠢，但一想到能同时看到两个传说人物的真人，还是忍不住问道：“唔……进了后台就能见到他们了吗？其实我更想看一下曹小姐，我好多战友都很……很仰慕她。”
“当然！”邱卫华把胸脯拍得震天响，“师部警卫团负责募捐晚会的安保，我在那里有人，到时候你套件保安制服，我让我哥们直接给你弄到曹萱面前去，运气好还能要到签名，曹萱很好说话的。”
张参谋差点一屁股没坐稳摔倒在地。
“老邱，你耍我呢吧？我好歹是个团级军官，你让我装保安去追星？”
“哈哈哈，你就说去不去吧？”
“我……”张参谋咬了咬牙，重重点头，“我去！”
说说笑笑间，两人的称呼不知不觉变成了老邱和老张。
男人的友谊总是会在某次同频共振后，莫名其妙地迅速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