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六章算不透人心
狸猫倒吸凉气，被惊得无以复加，道袍中年的心太大了，居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不可否认，牠一旦得道成圣，本命神通会彻底觉醒，执掌命运之力，确实有能力改天换命。
但是，命运之力的修炼，皆与因果挂钩，改天换命便需要承载极为恐怖的因果加身。稍不注意，也可能弄得自身遭受反噬的。
所以，这也是九命天猫一族为何没资格被列入八方妖神之列的原因。天道因果之力给了该族极大的掣肘，让该族不敢轻易动用命运之力。
此刻道袍中年提及，狸猫想也不想的拒绝了。该族神通固然可怕，但沾染因果的影响更加可怕，不到生死绝路，该族历来不会轻易动用的。
“不行不行不行，喵哩个咪的，本尊不答应，这个条件本尊可做不到。”狸猫的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道袍中年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狸猫道：“那如果，我为你承担改天换命后的因果，你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吗？”
啊？
狸猫再度傻眼了，那可是一尊准圣的因果啊，足以牵扯一位大圣。道袍中年居然敢一力承担，只为了拯救大长老玄冥。
兄弟情深，祂对大长老的情感超乎狸猫想象。
“不行！”
没待狸猫回应，独石上的大长老转过了头，浑浊晦暗的双眼死死地盯着道袍中年道：“不需要这样，命中注定，在劫难逃，你又何苦如此偏执。”
道袍中年没有回应，甚至都没有看大长老，而是死死地盯着狸猫问道：“你可答应？”
“不要答应祂！”大长老扭头看向狸猫道。
呃……喵哩个咪的，这让本尊好为难啊。
狸猫陷入为难境地，一会儿看看大长老，一会儿看看道袍中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察觉到狸猫的为难，道袍中年并未催促，也没有要挟对方，而是淡淡的笑道：“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喵哩个咪的，本尊可对那些狗血爱情故事没兴趣。”狸猫摇头。
道袍中年飒然失笑：“那是很多年前，我从域外而来，被人追杀，一路逃到了中原圣地。重伤之躯，在北部冰原快要被冻死的时候，一个人救了我。”
“那个人就是玄冥这老家伙？”狸猫一下子就听出了苗头。
道袍中年没有解释，自顾自的道：“当时的我远非现在的修为，也不过只是一个年轻人而已。遭人陷害，不得不四处逃亡，适逢被他搭救，侥幸留得一命，但也连累了他跟随我亡命天涯。”
“我的敌人都太强大，也太多了，在亡命奔逃的途中，几次险象环生，他都差点殒落，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甚至是耗损了本命元气。”
“直到多年后，我们才彻底摆脱敌人的追杀，并在逃亡途中获得一次次造化，修为不断增强攀升，干掉了那些敌人。但尽管如此，他曾留下的暗伤越来越多，因为时间久远，而难以根治。”
“便因为如此，当他修为登峰造极，抵达绝巅，欲要更进一步时，根基不稳，在关键时刻因外力干扰而走火入魔，导致自身突破功亏一篑。所有暗伤尽数爆发，一朝失控，让他再难重现昔年雄风。”
说到这里，道袍中年扭头看向了大长老，后者浑浊的双眼已经湿润，忆往昔峥嵘岁月，哪怕人雄也泪满衣襟。
道袍中年面露笑容，回味着过往激情岁月，有欣喜，有快慰，有傲气绝伦，哪怕祂已是大圣，依旧忍不住情绪跌宕。
“我们从年轻的时候相遇，一起经历风雨，披荆斩棘，闯过生死迷途，见证漫天风云，最终走过坎坎坷坷，渡过千难险阻。可以说，我们同生共死，不离不弃，早将彼此当做此生中不可分割的存在。”
道袍中年怅然叹道：“我们相遇，不只是因为共同经历，更还有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目标，共同的观念，我们行走在一起，是兄弟，更也是知己。”
“自他突破失败，暗伤爆发，我便带他离开了中原圣地，来到了中元大陆。我跟他商议后决定开始施展我们的抱负，完成我们共同的理想。”
“理想？”狸猫狐疑。
“对呀，理想。”道袍中年嘿嘿一笑，解释道：“我们曾年轻时，就有个理想，希望有朝一日，我们登峰造极，功参造化，就开辟一方世界，创立一方自由地，建造一方武道昌宏的盛世景象。”
“所以，中元大陆从此多了一门玄天学府。”
这是玄天学府创立的初衷，也是玄天学府立世的缘由。
狸猫忽然有些懂了道袍中年的心情，理解了后者为何执着着要让牠为大长老改天换命。
甚至，不惜放弃大好前途，承担因果。
承担改天换命的因果，哪怕大圣都有殒落的可能。即使活下来，也被因果所累，从此前途渺茫，再难有存进的机会。
道袍中年这是牺牲大好前途，也要拯救大长老，让后者能够活下来。
这可是一尊大圣啊，以道袍中年的资质，只要活下去，继续修炼下去，祂完全是有机会成为最强圣人，甚至有资格证道成神。
这还是这么多年祂将过多的时间用在寻找神药为大长老疗伤的状况下，祂都修炼到了大圣境界，足以令许多圣人汗颜。
若是祂一心一意修炼，将所有心思都专注的用来感悟圣道，问鼎神途也不无可能的啊。
但就是这样的一位绝代天骄，却做出了这样令人费解，令人不可思议的决定。
此刻听闻道袍中年的故事，狸猫才恍然大悟，忽然理解了对方的决定。
纵使修为再高，问鼎神途，身边若无兄弟，那又该多么孤独？
身边若有兄弟在，哪怕修为全无，余生短暂，那也是一种幸福。
“我明白了，此事……我答应你。”狸猫叹了口气，郑重的答应了下来，甚至心神跌宕，牠都忘记了自称。
道袍中年淡然轻笑，没有多言。
大长老则是老泪纵横，枯萎的身影都在轻微颤抖。
“我随你走一趟。”道袍中年道了一声，答应了狸猫的要求，跟随后者去劝导秦鸿。”
“好！”狸猫欣然应允。
一人一猫转瞬消失，离开了百窟圣山，直奔云天宗。
宗门内，秦鸿坐在山头，跟沈碧嫣独自相处，享受着最后时光的安宁。
突然，二人齐齐抬头，看向了天外，宗门外的天空有流云淌动，伴随着丝丝缕缕的气息泄露出来。
不多时，道袍中年和狸猫的身影从天而降，落入了山头前。
“府主！”秦鸿和沈碧嫣纷纷起身，向道袍中年施礼。
落下身影，道袍中年即是摆摆手，淡然轻笑，直入主题道：“这次我来，主要是受狸猫邀请，特地来作说客的。”
“前辈是想让我跟随狸猫去古墓？”秦鸿早有心理准备。
道袍中年颌首一笑：“古墓内事关重大，因果深重，牵扯极深。狸猫一族最重因果，也最忌惮因果。所以牠孤身不敢深入，你可以理解。而你背负因果根源，因果之力对你而言既是祸根，但也同样是福源。”
“所以，狸猫邀你同入，无外乎是想借你因果根源的便利，将坏事变作好事，从而谋求多福。”
秦鸿闻言一笑：“前辈也说了，因果于我而言，是福源，但也会是祸根。与我同行，没准儿会适得其反呢？”
道袍中年笑了笑，这时候狸猫开口了：“喵哩个咪的，秦小子，别矫情了，本尊不傻，也能看到一角未落，你虽祸根，但本尊知你有避免祸根降临的底蕴，必有其他因果牵制，让你福源深厚。”
“噢？”秦鸿眉头一挑，下意识的想起了识海里的那枚神秘骨玉。
每次祸根降临，神秘骨玉似乎都会自动发挥，为他抗下祸根。
秦鸿沉默了，若是如此，那狸猫的心思算盘倒也计较得没错。
看着秦鸿沉默，道袍中年开口道：“此次古墓之行，若是你们有所收获，得以襄助狸猫得道成圣，那么，牠已经答应我，会为玄冥改天换命。”
“改天换命？”秦鸿诧异的看向道袍中年。
“该族得道成圣，会觉醒本命天赋，狸猫一族的本命天赋设计命运之道。所以，一旦襄助牠蜕变，牠将执掌命运之力，足以为玄冥改天换命，从而让玄冥有机会活下去。”
“那太好了！”秦鸿顿时大喜。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狸猫追问。
“其实，我早有所感，此事与我有关联，哪怕躲避得了一时，也避不开一世。所以，我早已经做出决定，此行愿往。”秦鸿抿嘴一笑，看向狸猫道：“我早已经候你多时。”
“喵哩个咪的，你们……你们这群可恶的人类，居然算计本尊？”狸猫气得哇哇大叫，早知道秦鸿都做出决定了，牠还去跟道袍中年讨价还价个毛线啊？
多此一举，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道袍中年哈哈一笑：“如此看来，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秦鸿摇头，道：“非是如此，晚辈虽然答应前去，但也仅仅只是去看看此行会有什么收获，与狸猫还是会心有隔阂。但既然前辈跟牠谈下这等条件，那么此行之中，我会全力以赴，若有需要时，必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助他一臂之力。”
“哼，可恶的人类。”狸猫愤愤不平，嘴角一根根胡须不断摆动，小眼睛狠狠的瞪着秦鸿，煞气浓烈。
难得看到狸猫吃瘪，秦鸿会心一笑，千算万算，终究算不透人心。经历此次，也希望狸猫这心思深沉的家伙学会收敛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