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鬼的规律间隙只有两分钟，可突如其来的死亡证明他们确实遇到了意外，沈林不得不在厉鬼留给他们这短暂的空隙中去考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他们遇到这只鬼到现在不过十分钟，可十分钟的时间他和王察灵死了差不多五次，尤其是在刚刚那一次以为胜券在握的情况下直接死亡，毫无征兆。
沈林仔细的对照了之前死亡的细节，却发现除了厉鬼回头之外他找不到任何的共同点。
恐怖复苏之中的规律探索本身就是经验汇聚的结果，沈林用五次死亡确定了这只鬼的规律确实跟回头有关系，包括那唯一的一次规避死亡，同样是厉鬼吞噬了灵异物品的结果，那又为什么上次可以、这次不行了。
当沈林在头脑风暴的时候，王察灵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能看得出来接连不断的死亡让他脸上有些疲惫的表情。
走出阴影地带之后，王察灵以一种幽怨的表情看着沈林，缓缓发问：“顾先生，你别告诉我你弄错了，或者是舍不得灵异物品。”
沈林翻了个白眼直接没搭理王察灵调侃，伸手入怀自记忆空间取出一叠黄纸扔给了不远处的王察灵，南宋村的那只鬼身边有不少这种黄纸，没烧完的加完整的零零散散得有上百张，除了燃烧速度太快，作用太过鸡肋之外，数量那是没的说。
王察灵接过那些黄纸也没仔细打量，他刚才的话纯属调侃，聪明人总在很多方面有相似性，生死危机面前都很拎得清。
王察灵设身处地的想，如果刚刚是自己，那他根本不会在厉鬼的规律方面耍什么小心思。
由己度人，再加上他对这位顾先生的了解，他也很肯定这位顾先生不会搞这种事。
然后？然后沈林就看到王察灵一言不发的把那叠黄纸塞到了自己口袋里，满脸沉重的问：“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沈林有些惊讶这人在高压情况下的乐观主义和无耻，同样也知道那叠黄纸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好说，要么是这只鬼在物品方面也有要求，必须每次回头都要给对应要求的灵异物品。”
“要么....就是他对灵异物品的质量也有要求。”
“你倾向于这只鬼的规律依旧和灵异物品和上贡有关系吗？”王察灵边走边打量周围的情况，可惜依旧是一片漆黑，看不到太多东西。
“前几次死亡时的情况骗不了人，唯一一次免于死亡的情况就是那替死娃娃被它吞了，我想不到更多的可能性。”沈林缓缓开口，内心同时在不断的盘算着时间。
王察灵同样很知道这一点，他和这位顾先生某种意义上有同质化的特性。
双眼微眯，王察灵问：“你觉得是可能性1高，还是可能性2高。”
可能性1指的是厉鬼每次回头都索求对应的特殊物品，可能性2是指厉鬼再索求更高品质的灵异物品，换句话说，就是这只鬼需求的物品一次要比一次贵重。
“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这两个可能性都不是，刚刚只是意外。”
沈林的声音刚刚落下，他们就又听到了古怪的骨骼转动声，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机器发条，每一次转动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王察灵的动作很快，他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花纹独特的小盒子，那盒子不过巴掌大小，盒身的颜色是那种鲜艳的红色。
有多鲜艳？这颜色鲜艳到哪怕是在黄泉路这种特殊的灵异昏暗地带，都很是扎眼。鲜艳到仿佛像是刚刚沐浴了人血，还未干涸一般。
趁厉鬼头颅还未转定，王察灵把盒子扔了出去。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盒子根本没有落地，反而像是被一阵风吹荡过，在半空中飘飘忽忽的飘向那厉鬼的脸庞，直到被厉鬼那挣扎的鬼脸给吞没，整个过程完全是违反物理定律的，十分不可思议。
眼看着厉鬼吞没了盒子，沈林和王察灵的双眼都忍不住微眯，观察者四周的一切，尽可能的不放过任何细节。
那厉鬼的脸庞正对着他们，气氛在那一刻紧张到呼吸都仿佛要停滞，就在沈林两人各自做好了重启的打算时，预想中的死亡却没有到来，那只鬼的脖子诡异地再次转动，恢复了原样，平静的就像是这条古怪道路上的普通旅人。
沈林和王察灵同时面色阴沉，都知道接下来的事情麻烦了。
王察灵最先开口打破沉闷的气氛：“顾先生，中奖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好消息是厉鬼的规律确实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这只鬼的索求是递增的，你本次给予的物品必须比上一次更加珍贵。”
“坏消息是，两分钟“上贡”一次，要求一次比一次珍贵，不出半小时就能把咱俩薅秃了。”沈林根本没问王察灵，自顾自的给了答案，可这答案他是打心底里不想接受，这基本意味着情况陷入了死局。
穷鬼的特性相对温和，只要不被这只鬼回头的时候注视，他们大概率不会触发厉鬼的规律。
可黄泉路上，他们必须要一个到达终点的“锚点”，这意味着他们必须跟着这只鬼，否则只会迷失在黄泉路中。
半小时都是沈林相对乐观的猜想，事实是他们可能半小时都撑不到。
以这只鬼所求物品价值逐步递增的规律，他和王察灵五次上贡之后价值估计会提升到“天价”级别，再往后沈林恐怕就算把自己卖了也上贡不起。
按现阶段的估算，事实上如果得知穷鬼的规律，最开始只是上贡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慢慢增加价值他们还撑得住。
可现在好巧不巧，在探索规律的过程中，因为一次意外，王察灵大爷直接把“起拍价”提到了替死娃娃级别，要知道这东西现在放在市面上价值起码以“亿”起步，还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按照这个节奏下去，沈林两人如果能支撑半小时不断给东西，世界首富看看价值都得跪在他们面前喊一声大哥。
情况陷入了两难之地，这条黄泉路上他们现在找到的优质锚点有且只有穷鬼一个，穷鬼的恐怖恰恰印证了王察灵之前的观点，正是因为穷鬼的恐怖，所以这只鬼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黄泉路的扭曲，让他们极短的时间走到终点。
在此时此刻，两人一旦丢失穷鬼，他们很难找到比这只鬼更优秀的锚点。
极端恐怖的厉鬼都是极端棘手的，穷鬼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了，沈林两人哪怕再遇到这个级别的厉鬼，谁都不敢保证会不会比穷鬼更棘手。
可反过来想也是一样，跟着厉鬼他们半小时八成都撑不过，想要走到黄泉路的尽头起码还得数个小时以上，单靠重启硬撑也不太现实。
“呵呵，看来我和顾先生的默契还是很高的。”王察灵冷不丁说了个冷笑话，但气氛过于压抑，根本没人笑。
两人现在基本等同于陷入泥潭中在被逐步吞没，必须抓住点什么才有可能挣脱泥潭，好巧不巧，眼前有一只路过的老虎。
抓住老虎尾巴，他们有可能被老虎带出泥潭，更大的可能是没出去就被老虎咬死了。
不抓住老虎尾巴，他们被泥潭吞没是迟早的事。
“你怎么想？”沈林看向王察灵，询问他的意见。
王察灵双眼微眯，刚想开口，就猛地感受到了什么。
沈林同样感受到了，一直以来十分安静的黄泉路此时此刻竟然在震颤，震颤到四周的烛火都有些飘忽不定，仿佛下一刻就会来一场大地震。
“不好，黄泉路的崩塌加速了。”王察灵面色难看，情报更多的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了眼前的场景代表了什么。
“不可能，哪怕存在缺口，黄泉路的崩塌也不该如此迅速。”沈林在第一时间反对，阳安时期他经历过黄泉路，同样是在阳安市的黄泉路缺口进去的，在里面待了很长时间也没遇到过这种问题。
黄泉路不该这么不稳定，于情于理都是这样。
以顾瀚文先生的智慧，纠集了那么多民国时代的顶尖驭鬼者，一定考虑到了黄泉路的不稳定会引发什么后果，单单从黄泉路可以自我修复这一点就证明了顾先生的远见，在这种情况的基础上，黄泉路不应该是脆弱到一个缺口会这么快引爆另一个，这不合理。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黄泉路的崩塌不是意外，是人为。”王察灵目光低沉，眼神中有着难以掩藏的杀机，“这人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在接连攻击黄泉路。”
人为？沈林愣了一下，只感觉自己想到了什么，可还没来得及总结，他就感觉到了前方黑暗的浓重。
不对劲，穷鬼消失了，他们作为引路的“锚点”在此时此刻完全失去了踪迹，这在某种意义上意味着他们要彻底迷失在这片黄泉路地带。
王察灵同样发现了这一点，他脸色沉重的为一切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真的有人在不间断攻击黄泉路，那我们的时间少得可怜，黄泉路的自我修养也是存在前提条件的。”
“一个小缺口和大半个黄泉路的崩塌是两回事，一旦发生大面积的黄泉路崩塌，到时候哪怕我们走到尽头，通过“鬼门关”想要挽回局势，也是覆水难收。”
“锚点已经丢失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想要再通过一只鬼抵达黄泉路尽头时间也根本来不及。”沈林神色接连转变，独属于他性格高压之下的灵光正在涌动。
“得另辟蹊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