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老太太，我张老二敬重您年纪大了，但是今天这路，您不该拦！”
张二爷还是把黑管子拔了出来，也根本不想给老太太说话的机会，“我们明月会的弟兄们要去给秦爷收尸。”
“不管你们有这么理由，今天我张老二把话放在这儿，今天这路，谁拦，谁死！”
就在张二爷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后跟着的明月会的那些人，齐齐往前走了一步，看向老太太的目光中全是凶狠。
林淳欢微皱眉头，刚想开口就被老太太拉了一把，“好孩子，今天这事儿你别掺合，到一边儿去。”
“可是奶奶……”
“听话！”老太太板起脸来，很有几分威严，再加上她早就下了命令。
话音一落，就有楚家的人上前，把林淳欢请到了一边，林淳欢欲言又止，几次想要开口都被老太太用眼神制止。
就算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还是只能远远退开。
一直看着她退到了安全的地方，老太太才重新看向张二爷，握着拐杖的那双手苍老，双脚好像也走不了几步路。
可这个时候，这个已经有些佝偻的老太太显得无比挺拔。
好像只要有她在一天，就没有人再能从这条路上走过去。
“二爷，我老婆子托大，叫你一声孩子。”老太太面容恳切，言辞严肃，对于张二爷手里的黑管子，她看都不看一眼，还是步步向前。
可张二爷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根本不听她说了什么，砰的一声，火花在老太太脚边炸开，“你爱叫什么，我管不着，但路，不好意思了老太太，你得给兄弟们让开。”
“实话跟你说了吧。”老太太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坑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算今天你把我打死在这儿，这路，我也不会让。”
“你……”
“你们一个个难道都不知道秦淞是怎么死的吗！”
没等明月会的兄弟发难，老太太突然发出低吼，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砸得砰砰作响，“张二爷，所有人都觉得你是个大老粗，是秦淞手里一把刀。”
“但我知道，你是个粗中有细的，兄弟里有些人看不明白，但你不能也看不明白啊！”
“秦淞豁出命去也要护着的人，护着的城，要是让他泉下有知，你们为了给他收尸，给他报仇，就全都毁了，他，会难过的啊！”
老太太这番话，让明月会中响起一阵骚动，就连张二爷自己也皱紧了眉头，盯着老太太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最后还是有人忍不住走上前来，“二爷，这老婆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秦爷不希望我们给他收尸，给他报仇吗？”
张二爷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连远处的林淳欢都以为他要被说动了的时候，张二爷却突然吐出一口唾沫，“放你娘的屁！”
砰！
又是一声巨响炸开，这一次，距离老太太更近了，张二爷扬起下巴，满目暴虐，“老婆子我警告你。”
“其他人怎么样，和我张老二没关系，除了老大，我谁也管不了。”
“要么，你现在把路给我让开，虽然你们楚家怂了点儿，但好歹也是一方势力，以后真动起来，我和我们明月会的兄弟还能和你们楚家军相互帮衬帮衬。”
“要么，你铁了心要拦这路，不然我们兄弟给秦爷收尸，也不是不行。”
张二爷走到空棺材边上，重重拍了两下，满眼悲切，“秦爷走得冤枉，到最后说不定连具全尸都留不下。”
“我们做兄弟的不能干看着什么都不做。”
说话，张二爷把黑管子扔到了老太太脚边，“你们楚家不是一心为了魔都吗？”
“行，证明给我看。”
“证明给我们所有的兄弟看，你们楚家不让我们过桥，不然我们给秦爷收尸不是怂！不是怕死！”
张二爷步步紧逼，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落在林淳欢的心脏上。
这分明就是要逼着老太太去死！
“你们让我过去，让我过去！”
林淳话神情慌乱，可面前的人却把她拦得严严实实，“对不起少奶奶，老太太吩咐了，明月会的兄弟们心里憋了一口气。”
“他们憋屈。”
“想让他们放弃过桥的想法，就必须得让他们把这口气给撒出来，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面前拦着的人，是老太太一手培养出来的心腹，也是楚少霆身边的副官之一，这段时间情况特殊。
楚少霆才让这副官留下，保护楚家一家老小。
那样强壮的体格，是林淳欢以现在的体质，根本无法翻越的边界线。
可她还是不肯放弃，还是红着双眼要往前冲，“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的血，为什么非要是奶奶！”
副官脸色严肃，死死把林淳欢挡在面前，“少奶奶，请您冷静一点，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不能是你。”
“因为你，不够格！”
“因为焦雪慧这三个字，代表不了整个楚家，更代表不了整个楚家军，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少帅之外，只有老太太一个人！”
“老太太的死不是无畏！是在安抚明月会，也是在向整个魔都，宣告楚家军誓死护卫魔都的决心！”
副官也是被老太太一手培养长大，不论身份只论亲疏，他对老太太的感情绝不比楚少霆少。
砰……
随着副官最后一句话落下，让人颤栗的响动，让林淳欢整个身子一僵，明明老太太离她就只有十几米远。
她甚至还能看到老太太雪白银丝里夹杂着的斑驳黑发。
可就是这么短短瞬间，那个老人，已经直挺挺躺在了她的面前。
太阳穴的两边两个黑森森的窟窿，让人胆战心惊。
明月会还是退了，他们看到了楚家军一心为民的决心，也相信了楚家军一定会为秦淞报仇的承诺。
可当明月会的人退走，面前的副官不再拦着了，林淳欢却站在原地，迟迟不敢上前，甚至连脚步都无法移动半分。
一股莫大的恐慌，短短片刻，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
“少奶奶，您还好吗？”
副官语气哽咽，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平静，“如果您还能坚持的话，我们让老太太，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