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一回到公司里就忙得不可开交，梁总和尤副总大概的同意了她的想法，她就得把想法写成方案，除了有完整的构想，还要有详细的预算，能成不能成是后话，她只能把自己能力范围内的事做得尽善尽美。
她现在打字已经不似过去艰难了，休假在家也认真的学了怎么运用office，可写一个完整方案还是颇费精力，要不是梁兴尧每天都开车载她去接送安吉，她大概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天中午，梁兴尧和尤晋鹏一同出了门，她吃了饭吸过奶之后回到办公室，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刚撑着眼皮把电脑打开打了两个字，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
“你好，请问是忆岚的楚总吗？”
“是，您哪位？”
“我是……盛辉的项目总监司珏，请问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她愣了愣，瞌睡醒了一半，她之前收集资料的时候打听过，盛辉这个方便米饭的项目就是这个叫司珏的人负责的，听闻他是个海归，很有能力，这个项目就是他带到盛辉的。
可听着电话里的人说话的语气，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陡然就来了兴趣，“好啊，司总，几点，在哪里见？”
“在你们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叫‘等’的那家咖啡厅，可以吗？”
“可以，几点呢？”
“我现在已经在楼下了。”
楚云疑惑的皱眉，“司总知道我现在有时间？”
“中午嘛，楚总吃完了饭，总要喝杯咖啡醒醒神的。”
楚云挑眉，觉得这个人心思真是细腻，“好，一会儿见。”
她挂了电话，合上电脑下了楼。
这家叫做“等”的咖啡厅开在几栋商住楼中间，楚云不喝咖啡，也没来过，但有时候中午吃饭会看见门口络绎不绝的人，如同此刻，整个咖啡厅都坐满了人。
她推开门走进去，目光在人群里扫，也不知道是谁给她打的电话，刚准备拿出手机回拨，一个男子笑着站起来和她招手，“楚总，这里！”
她笑着点点头，朝着男子走过去，眼前的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穿了一身普通的黑西装，脸上带着稍显讨好的笑，她心里不免有些落差，觉得他看起来太过普通，不像是能做出那么好看海报的人，也不像她固有想象里的海归。
可她还是礼貌的来到桌旁，笑着和他点头，礼貌的伸手，“司总，你好。”
“楚总好。”
孔助理下意识的弯下腰伸出手轻握住她的，满满都是恭敬之态，她微微一愣，有些不自在的笑，“司总真是……客气啊。”
她在椅子上坐下，全然没注意她身后离得不远的桌子上，正坐着个年轻的身影，他依然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墨镜后看向她背影的目光满是兴味，嘴角微微扬起。
“美式可以吗，楚总？”
孔助理把已经点好的咖啡推到她面前，她笑着摇头，“我刚生了孩子，还在喂奶，不喝咖啡，谢谢。”
“哦……”
孔助理点头，努力回想着司珏写给他的话术，楚云仔细的看着他，觉得他的表情不太自然，便先开了口，“司总那个海报，做得很漂亮。”
孔助理抬眼看她，愣了一瞬，司珏的话术里没有这一条，他笑了笑，随意敷衍，“是，我也觉得很漂亮。”
楚云点头，“司总是在国外留学归国的？”
“嗯，对。”
“那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城市呢？这个城市在国内，只能算二线城市，司总是精英，应该选择莫京那样的大城市才对，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个小城市呢？”
楚云随口问，想从多方面了解一下这个人，她总觉得将来他们会成为对手的，知己知彼总是好一些，可孔助理压根没想到她会问那么多，有些犯难的低下头。
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呢！你得问他啊！唉！
再这么问下去就该露馅儿了，他索性抬起头板下脸，清了清嗓子，忽然郑重起来，“楚总，我找您是想问问您，愿不愿意出售一个您名下的专利配方？”
楚云不解，“嗯？”
“如果您愿意出售的话，我们可以出一个优于市场价的价格进行收购。”
楚云讷讷的看着他，出钱收配方？
方便米饭只有宣传，没有产品，搞了半天……
是因为没有菜品配方？！
她低下头，觉得笑出声来有些失礼，却又莫名觉得好笑。
这样的事，也太不靠谱了吧！
“楚总？”
孔助理见楚云低着头，不解她意的问，楚云抬起头，面带疑惑，“抱歉，司总，我想请问……你们为何在没有菜品配方的情况下，就把宣发做了呢？宣发之后产品迟迟不上市，预热的钱可就白花了啊。”
这一题话术里有！
孔助理终于胸有成竹起来，自信的笑，“‘没有配方’和‘没有属意的配方’，这是两回事，这花出去的钱白花还是不白花，时间只是其中一个因素，说明不了全部问题，当然，也决定不了最后的结果。”
楚云微微点头，觉得这句话说得很符合她心里对他的期望，“那司总想要的‘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
“必然不是‘合作共赢’。”
“哦？”
“‘合作’是不会‘共赢’的，楚总，能‘共赢’的只有恒定的利益，‘资源置换’才是最稳定的‘合作’。”
这话听着真是耳熟，楚云仿佛看见了何坤那张让人讨厌的脸，她嘴角的笑顿了顿，“那司总想要用来换配方的资源是？”
“渠道。”
这两个字，正中楚云下怀！那天她坐在公交站台上看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明明之前合作得好好的，没过多久时间数据就不好了，她看着那贴满了一整面玻璃的海报就知道，中间必然是有问题的。
便利店既然能把盛辉的海报贴满了整面墙，就证明盛辉一定给了他们极好的政策，这政策里再加点排他条件，也不稀奇，她只是不明白，盛辉也不是华茂那种半路出家的小公司，多年来和忆岚相安无事，这会儿怎么开始狙击起忆岚来了？
那么，这个问题，大概率就是出在面前这个带着项目进公司的司总身上了。
她笑了笑，想端起面前的水喝一口，端起来才发现是咖啡，又放下了，“司总，盛辉和忆岚，算半个同行吧？”
“……大半个，楚总。”
“那就对了，我之前也看过一些关于盛辉的信息，那么多年咱们都相安无事，这怎么您一来公司……咱们就成对手了？还有，这项目构划……司总是从哪里来的灵感啊？”
楚云的目光里带了几分锐利，看得孔助理微微一愣，他下意识看向楚云身后，戴着鸭舌帽的司珏嘴角的笑更深，他赶紧回过了心神，“关于我之前说的配方的事，楚总意下如何？”
楚云嘴角的笑淡下去，带了几分认真，“抱歉，司总，那是公司的专利，不是我的，无法售卖。”
孔助理听得皱起了眉，手机响起信息提示音，他看了一眼，屏幕上写着“既然楚总认定了我们是对手，那便是对手吧”，他眉间又多了几分为难。
楚云细细的看着他的动作，心里不断的猜测着，她下意识的把他和何坤联系在了一起，毕竟何坤能弄出一个华茂，再找个人和盛辉沆瀣一气也不奇怪，可孔助理却在一瞬间的犹豫之后放下了手机，“那……那楚总觉得我们是对手……那就是对手吧。”
这话说的，心虚极了，连楚云听了都愣住，孔助理觉得自己自己没表现好，难堪不已，站起身来惯性的90度鞠躬，“抱歉，楚总，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等楚云回答，孔助理急急的离开了咖啡厅，坐在楚云身后的司珏抬手掩住嘴边的笑，楚云疑惑的站起来，也离开了咖啡厅，司珏一直看着她离开，这才给助理发了信息。
“她不喝咖啡，你怎么不给她要个温水啊？”
他放下手机，回想了一遍刚才楚云说的话，觉得有意思极了。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她明明可以刚开始就拒绝的，可还是耐着性子一直问，其实她早在心里把他当做了对手，却还是和颜悦色的想要知道他的信息，知己知彼。
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