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进了门，迎宾小姐依旧客气，楚云直言要问一下招聘的事，迎宾小姐客气的把她带上了楼，她惴惴不安的坐在大会议室里，两只放在桌面上的手紧张的搅着。
不多时身后就响起脚步声，她赶紧站起来，看着来人客气的点头，“您好。”
“你好，请坐。”
依旧是一套利落的正装，一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来到她对面坐下，“你是要应聘……”
“洗碗工！”
楚云笑着答，女人扫了她一眼，笑了笑，“你这个形象和条件，如果不怕辛苦的话，可以去前厅当服务员的，工资高一些。”
楚云嘴角的笑淡了淡，心里感激她的坦诚，可又不知道怎么接她这个话，女人以为是楚云不愿意，“我们新员工入职有培训的，你不用担心做不来。”
“不是，我……”楚云忽然想起之前投过简历的事，赶紧转了话题，“就是之前我在网上看见您这边在招前台收银员……”
“收银员招满了，你投过简历？”
女人说着就打开了手边的电脑，楚云点了点头，“投过，我叫楚云。”
“楚……云？”
女人疑惑了一瞬，脸上浮起复杂的神情，“你是那个……”她的声音顿了顿，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调出来的简历，脸上骤然就冷下来，“楚小姐，这个圈子很小的，大家做hR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楚云愣住了，听不懂她的话，直到她合上电脑准备离开楚云才反应过来，她着急的站起身拦住她，“请稍等一下，您可否把话说明白……”
“说什么明白？你现在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
楚云进来之前心里就憋着口气，还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嘲讽，她心里的委屈顿时就成了薄怒，女人要绕开她离开，她伸手拉住了她，“我现在是什么情况？女士，你不是女人吗？你不会怀孕吗？《劳动法》规定了怀孕的女人不能找工作吗？！”
女人回头瞪她，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脸上也蒙了层怒意，“没有规定，我们也不会违背《劳动法》，我们只是觉得，你这样的身体情况，不符合我们的岗位要求！”
“你们的岗位要求是什么？网上并没有写怀孕期不予录用啊！你们是正规企业，难道就是这样枉顾法律法规，不公平的对待孕期女性的吗？！”
“什么都要写明吗，楚小姐？那你简历上怎么没有写你‘已孕’呢？你这是想趁着月份小蒙混过关吗？”
“我蒙混过关？我不过就是找个工作，用我的劳动力换薪资，这谈得上什么‘蒙混’？！”
“那你写啊，写清楚啊，你怎么不写呢？！”
楚云一时语塞，女人瞥了她一眼，“楚小姐，你大概没上过班，不清楚，我今天就给你科普一下，职场上除了有‘规则’，还有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你说你这个身体状况，如果我们录用你，工作中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误工不算，还伤了你的身体，算谁的责任？你再换位思考一下，你刚入职三四个月休产假，公司还得给你发底薪，请问你是为公司尽了多大的力啊？这对其他在职三四年，为了晋升不敢生育的女职工来说公平吗？！人家不是女人吗？！”
楚云眉头紧蹙，越发不理解，“生育与晋升只能二选一……这难道不应该是公司制度的问题，而非女性本身的问题吗？是因为有不完善的制度，才会有舍不得晋升机会而选择晚育的员工啊！”
“呵。”女人冷笑着点头，“你倒是会说……那你怎么不自己开个公司，自己制定规章制度啊？！”
楚云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女人挡掉楚云的手，“楚小姐，我最后再说一句，你出来找工作，你是求方，企业是供方，希望你可以看清现实，不要本末倒置！送客！”
撂下了话，女人离开会议室，门口的年轻女孩进了门，“楚小姐，这边走。”
楚云看着女人大步离开的背影，心酸难以自抑，一旁的女孩忍不住催促，“请往这边，下楼，谢谢。”
楚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不耐的脸上带着丝丝楚云看不懂的鄙夷，楚云不明白，她不过就是怀着孕来找工作，这有什么好让别人鄙夷的，孕期的女人自己挣钱养活自己，难道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心里越发憋闷，迈开了大步朝楼口走去。
“楚小姐，慢点走，您身子矜贵着呢，别回头摔了赖在我们头上，我们可负不起这个责！”
楚云顿住脚步回头，女孩脸上都是幸灾乐祸，见她回头，朝着楼梯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看路，楚小姐。”
“你讲话不要太过分！我怀着孕怎么了？怀着孕来找工作有什么丢人的吗？！你夹枪带棒的攻击我干什么？！”
楚云愤怒得理智全失，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女孩笑了笑，白了楚云一眼，“怀孕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呗，你不出来折腾，何必遭人冷眼呢，你说是不是？还想蒙混过关，生不起就别生，这是指望着挖坑给谁帮你养孩子！”
女孩低声嘀咕，却一字不落的掉进楚云的耳朵，楚云怒不可遏，女孩赶紧抬手指向楼梯，“楚小姐，出口在那儿。”
不等楚云说话，女孩转身离开，楚云一腔的气只能生生又憋回去，她转身打算下楼，身后却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楚小姐，等等。”
她回头，是个刚才没见过的中年女人，迈着快步朝她跑来，讥讽她的女孩正走到一半，见中年女人跑过来，停住了脚步。
“楚小姐，等一下……”
女人在楚云面前站定，气喘吁吁，顺了口气才开口，“你是来应聘吗？”
楚云不明白这演得又是哪一出，点了点头，女人招手，“你跟我来。”
女人转身离开，楚云愣在原地，女人走了两步又回头，“来啊，来我办公室慢慢说。”
“……哦。”
楚云赶紧跟上她的脚步，路过刚才对她冷嘲热讽的女孩，女孩惊讶的看着她们，中年女人看了女孩一眼，没说话，带着楚云进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