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呼吸一滞，下意识捏紧了口袋中的薄纸。
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仰起头，“抱歉，是我没....”
可话还没说完，就对上了织田作的眼睛。
只在瞬间，太宰便噤了声。
两人都太了解对方。
所以织田作能看出太宰在隐瞒什么。
而太宰也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小心思早已被看透。
织田作下意识从口袋中掏出根烟，再点上前夕，却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火机的火光在清风的吹拂下不停摇晃，似是下一秒就能熄灭。
他垂眸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笑颜，轻叹了口气，将香烟收回了口袋。
“太宰，你的心思一向瞒不住我。”
他和太宰对视，“开始不告诉我真相，是不希望我伤心。可后来又为什么突然告诉我？”
织田作抿了抿唇，“是想将我支走吗？”
这句话明明是疑问句，可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织田作犀利的眼神望向太宰，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能将对方看透。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边，接着说，“或者说，你想对解书逸做什么？”
“他...真的死了吗？”
......
太宰抿唇紧闭好半晌，对上织田作的目光，最终还是先一步败下阵来，没忍住叹了口气。
“我就知道啊，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的。”
他像是没了骨头的泥鳅，瘫软倒在墓碑边，只是小臂一直牢牢的揽着墓碑，像是将人拥入怀抱一般，动作亲昵的很。
太宰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动静，这才仰起头指了指墓碑的另一侧，而后拍了拍地。
“太阳快要落山了。要一起欣赏夕阳吗？”
明明是扯开话题又无厘头的话，可织田作竟然真的坐在了墓碑的另一侧，头轻轻的靠在墓碑边。
太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竟出奇的没有再次询问。
并非是放弃了，而是织田作清楚。
太宰既然选择让他留下来，就说明...
比起口述，太宰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他。
接下来要做什么。
此时已至傍晚，夕阳西下，荒郊僻壤的山上没了阳光的照射，只能从昏暗的月光下依稀看到些东西。
两人都没有说话，织田作是在等待，而太宰是在思考。
他攥紧了手中的那张纸，眼底再无一丝散漫，满是试探与谨慎。
借着月光，太宰垂眸望着那薄薄一张“纸”，这是《书》留下的最后一页。
虽然在世人的记忆中《书》是被解书逸夺走并摧毁，但太宰知道《书》是被两个自称神明的家伙带走了。
而他手中的便是仅剩的一页。
太宰翻看了两眼，上面的内容是费奥多尔写下的，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他心中一直有个疑问，解书逸的死亡能被世人轻易接受并信服，这件事本身就不合理，更何况竟没有人提出质疑。
《书》被人夺走，那两个自诩神明的人不可能掺和其中。
而他手中这页仅存的书页，也并未被人使用。
这也就意味着，解书逸死亡的事情能被世人轻易接受，并非使用了《书》的力量。
那么又是哪种力量推动了事情的发展。
除了《书》，世上还会有比其更加强大的力量吗？
太宰扬起手，将手中的脖子映照在月光下，他看着上面细小杂乱的文字，睫毛颤动的同时，摇了摇头。
不重要。
无论是哪种力量，都不重要。
如果那股力量站在解书逸的对立面，那么所做的便不会只是推动事件结局发展。
若是深入探究，如果没有这股力量的牵扯，世人怕是没办法轻易相信解书逸的死，这场战争也许会持续的更久。
与其说这股力量为世人公布了解书逸的死讯，倒不如说，是这股力量给解书逸的人生画上了句号，也让这场战争落下了帷幕。
太宰实在好奇，可当他见过那两个天使后，他便知道自己的好奇心止步于此了。
如果去探求背后的真相...
会很危险。
而现在，需要他在思考和确认的只剩最后一件事。
这股力量究竟是身处中立。
还是...
太宰捏紧了手中的纸。
眸光却越发坚定。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笑。
似是对自己的举动感到无奈。
明知是在挑战那股力量的权威，却偏偏还是想要去做。
可怎么办呢？
‘我还是想要试试。’
两人就这样整整坐了一夜。
当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带着冷意的光照在身上，太宰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僵硬的手指。
他想了很久，直到身上的光芒变得温暖，那轻微发颤的手终于从口袋中掏出了笔。
黑色的墨水留在书页的后半页上。
他赌。
那股力量不会对他所做之事...
加以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