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族老都陷入了沉默,许久,宁二爷声音沙哑道,“我承认你说得很有道理,但这一切都是猜测,没有证据。”
“是!但也不能说没有任何征兆,由于宁大小姐不能死在天山,所以,每次她外出,都是二小姐下手的机会。若将先前的一些事情串起来,就可看到不少蛛丝马迹。”
“是吗?你可以细说一二。”
“几十年前的百宗会盟,我想各位族老应该有印象吧,那一次大会宁家并没有参与,不过我问过四小姐,七大盟曾邀请过宁家,并且一开始宁家也是打算参加的。”
宁二爷是家主,对这些大事自然了如指掌,“不错,那次我们已经答应了七大盟,出发前三天,恰好老爷子出关,问起此事,立即将我呵斥了一通,说我贪慕虚荣,不务正业。
什么七大盟,八大盟,听起来很威风,但仙岛令关系重大,你给张三不给李四,即使再出于公心,也会得罪了很多人。
我们宁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从来只有多交朋友,哪有多树敌人的。
我听了之后,于是急忙回复七大盟,不再参与。”
石枫点了点头,“那二爷记不记得,那次百宗会盟,宁家本来是准备派谁参加?”
宁二爷回想时,宁三爷已抢着说道,“我记得,是派老四父女去。”
石枫轻轻一拍手掌,“那就没错了。那次百宗会盟,宁大小姐和丈夫结伴参加了,而梅剑方也随师父天眼道人到了临淄。
当时,曾发生一段插曲,宁三小姐在城外的石佛古寺借宿,结果,四更时分,古蛇峒主和天丧道人忽然偷进来,掳走了宁三小姐,顺便把前来看望的曾家大小姐曾玉屏也一起抓了。
事情惊动了墨离,墨公子亲自出马,救了两位小姐,杀了古蛇峒主,天丧道人则连夜逃回苗疆。
第二天,百宗会盟正式开始,大家忙着擂台斗法,也没再关注此事。
最近,我把所有和宁大小姐有关的事情重新琢磨了一遍,觉得此事大有蹊跷。
古蛇峒主怎么知道宁三小姐夜宿在石佛古寺,并且晓得苦谛师太还没到,万一苦谛师太在庙里呢,以她老人家暴烈的脾气,古蛇侗主开庙里采花不是送死吗?
还有,曾玉屏小姐第二天一大早为何要去石佛古寺?
为了问明此事,三天前,我特意离开麦积山,去了一趟蜀中。
我找到了东丘悦,因为东丘悦的夫人曾玉茹是曾玉屏的妹妹,当年他们都在临淄城,参加了百宗会盟。
东丘公子正在闭关,听说我来了,急忙出来接待,并亲自向曾玉屏发信询问,事情很快查清。
原来头天晚上,梅剑方和曾玉屏商量,宁三小姐一个人住在荒郊野外的古寺,很不安全,不如回城来住。
曾玉屏叹了口气,我也觉得住在石佛寺不妥,可是三小姐脾气太犟,咱们劝不动她。
说到这里,梅剑方提议,不如去找宁大小姐,长姐如母,她说话三小姐不敢不从...”
宁四小姐听到这里,已是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梅剑方是想让大姐去石佛古寺找三姐,然后偷偷把消息透露给古蛇,借古蛇之手除掉大姐。”
“没错!”石枫点了点头,“只是结果并不如她的预想。”
宁大小姐和三小姐关系平平,况且她知道梅剑方也来了,一心看住丈夫别被狐狸精勾引,哪管三妹住在城外古寺安不安全。
而曾玉屏古道热肠,见宁大小姐神色冷淡,爱理不理,于是天不亮,自己就跑到石佛古寺了,结果正撞见古蛇峒主,失手被擒。
宁四小姐喃喃道,“真是好狠毒的手段!”
“对了,”石枫一拍脑袋,“我还想起一件事,在稷下学宫,梅剑方和师父天眼道人一同从天而降,当时天眼道人介绍说,凤尾帮帮主梅剑和走火入魔,由妹妹梅剑方接任帮主。
凤尾帮虽说实力不错,但毕竟只是青城派附属宗门,论灵地资源肯定不如青城山。天眼道人还劝说了好几次,但梅剑方去意已定。
此事刚好发生在百宗会盟之前,我猜那时梅剑方已经和宁二小姐下定决心,除掉宁大小姐。
梅剑方不想连累伊同泽,也不想连累师门,所以才毅然离开青城山,去当什么凤尾帮帮主。”
宁三爷叹息道,“这个女人好生狠毒,心肠刚硬,想来这一切应该都是她出的主意,二小姐和她是好友,可是倒了大霉!”
玄龟骨里,白狐嗤之以鼻,“论老辣狠毒,二小姐绝对在梅剑方之上,宁大小姐是她的亲姐姐,还有尚可磨、尚可砺这些亲信,也是娘家舅舅,可她说杀就杀,眼都不眨一下。”
龙二笑道,“大人总是偏心,即使犯错,也总说是别人孩子带坏了自己的小孩。”
宁二爷手捋须髯,来回踱了几步,“石院主,依你之见,那天晚上,夜无疾应约前来给伊大姑看病,伊同泽陪同,屋中只剩下梅儿一个人。
此时,二小姐来到梅园,用秘术控住梅儿,让她前往祖殿,并在右殿写下一行大字,痛骂老爷子,伪装成梅儿的母亲附体,最后碰壁自杀。”
石枫摇了摇头,“不,不,宁二小姐最初的设想也许是二爷你方才所说的,反正这次,一定要结果宁大小姐的性命,不能再拖了。
而伪装成丁夫人附体,最为简单,因为宁二小姐筹谋已久,之前大小姐也疯病复发了两次。这一次,无论是上吊还是投湖,只要死前痛骂一通宁老太爷,就没人会起疑心。
不过,宁二小姐太贪心了,事到临了,她又改变了计划。
当然,这也不怪她,主要是宁老太爷一时高兴,忽然宣布将伏羲令供奉在神主殿三天,让宁家子孙都来参观...”
“所以二小姐就起了盗窃令牌之心?”宁三爷皱了皱眉头,“你说因男欢女爱,二小姐和梅剑方决定杀了大小姐,勉强也有几分道理,但二小姐盗窃伏羲令干什么,难道她还想和老爷子作对不成?”
“当然不是。”石枫道,“说到伏羲令被窃,我想大家无论怎么分析,无非是三种动机。
第一是和宁家有仇,偷了伏羲令,宁老太爷的二品宗师因此被撤,让宁家栽了个大跟头,闹了个大笑话。
第二,就是我这种炼器师,故老相传,伏羲令里隐藏了一个秘密,尽管伏羲令流传了很多年,根本没发现有什么秘密,但人总有好奇心,你解不出来,或许我就能破解呢。
至于第三种动机,就是某位族人弟子,被封家或者其他人蛊惑,让他去偷盗伏羲令,事成后给一笔天大的酬劳。
当然,这种可能性不大,毕竟能够进出神主殿的都是宁氏宗亲,家族盘根错节,若是闯下这般大祸,全家都要受到株连。”
宁三爷点了点头,“不错,伏羲令被盗,我们一直也是沿这三个方向去追查,但一直没有眉目。听你这般说,二小姐盗窃伏羲令,并非这三个动机之一,而是另有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