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中文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那张冬青丛的照片像一道冰封的咒语,将高槿之彻底冻结在公寓冰冷的地板上。手机屏幕的光亮熄灭,黑暗重新吞噬了他,但那幅图像却像灼烧后的残影,死死烙印在他的视网膜上,更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她能看见。她一直都能看见。

这个认知抽干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和力气。他以为自己是在黑暗中小心翼翼、屏息摸索的囚徒,却原来始终站在舞台中央,所有的挣扎与伪装都被顶光灯照得无所遁形,而龚思筝就坐在台下最佳的观众席,欣赏着他这可悲又可怜的表演。他甚至能想象出她发出这条信息时,脸上那抹猫捉老鼠般的、残忍而愉悦的笑容。

“‘死人’就应该有‘死人’的样子。”

这句话在他的脑海里反复回荡,冰冷而刻毒。他不是“像”个幽灵,他在她的规划里,就必须是一个彻底的、安静的、不会给她带来任何麻烦的“死人”。他不能有自己的思想,不能有自己的情感,更不能有她允许范围之外的任何行动。而他偷偷窥视许兮若的行为,无疑是对她绝对权威最赤裸的挑衅。

恐惧不再是潮水,而是变成了凝固的水泥,将他浇筑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那种被完全看透、无所遁形的感觉,比任何直接的威胁都更令人窒息。她不需要立刻惩罚他,只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展示她的“全知”,就足以碾碎他刚刚鼓起的、微不足道的勇气。

那一晚,高槿之不知道自己在地板上躺了多久。最终是刺骨的寒意让他麻木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知觉。他挣扎着爬起来,没有开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回到卧室,像一具被抽掉骨头的软泥,瘫倒在床上。他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因为窗外霓虹而变幻的模糊光晕,一夜无眠。龚思筝的脸、许兮若最后那愤怒震惊的眼神、还有那簇该死的冬青丛,在他眼前交替出现,织成一张绝望的网。

第二天,他病了。或许是昨夜惊吓过度,又或许是长期精神紧张和身体透支的总爆发。他发起高烧,浑身骨头像被拆开重组一样酸痛,喉咙肿得几乎无法吞咽。

昏沉中,他感到一丝扭曲的庆幸。生病,或许是一个完美的、暂时避开龚思筝的借口。他强撑着最后一点意识,用沙哑得几乎失声的嗓子给她发了一条语音信息,简短地说明自己病得很重,怕传染她。

龚思筝的回复很快,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哦?这么巧。好好休息吧,需要药的话告诉我。”

没有关怀,没有质疑,只是一种“我知道了”的淡漠。高槿之甚至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一个生病的、虚弱的、只能困在公寓里的傀儡,显然更符合一个“死人”的状态,更便于控制。

他陷入了时而昏睡、时而清醒的谵妄状态。高烧带来了光怪陆离的梦境。他梦见自己被困在那张由“资金链”、“风险”、“幌子”编织成的巨网里,越挣扎缠得越紧。龚思筝站在网外,穿着那件昂贵的连衣裙,笑容冰冷。他又梦见许兮若,她站在明亮的阳光下,看着他,眼神里的愤怒渐渐化为悲哀,然后转身离去,任他如何在泥泞黑暗中呼喊,她再也没有回头。

汗水一次次浸透他的睡衣,冷得浑身发抖,然后又感到仿佛被投入火炉的灼热。在最难受的时候,一种巨大的委屈和孩童般的脆弱攫住了他。他摸索出那只藏起来的旧手机,颤抖着点开许兮若的照片,冰冷的屏幕贴着他滚烫的额头,仿佛那是唯一能救赎他的圣像。眼泪混着汗水滑落,他发出无声的啜泣。他多么希望此刻能有一双温暖的手抚摸他的额头,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但他知道,这一切早已被他亲手葬送。现在围绕他的,只有龚思筝无处不在的冰冷控制和即将吞噬他的未知危险。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场大病足足耗去了高槿之三天时间。当他终于能摇摇晃晃地走下床,给自己倒一杯水时,感觉整个人仿佛被掏空了一遍,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吹倒。镜子里的人脸色惨白,眼窝深陷,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脆弱得像一张一戳就破的纸。

就在他对着镜子发呆时,门铃响了。

尖锐的铃声像一把锥子,瞬间刺穿了他脆弱的神经。他猛地一颤,水杯差点脱手。巨大的恐慌感袭来——是龚思筝?她来了?她终于不耐烦,要亲自来“验收”他这副“死人”样子了吗?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后,透过猫眼向外窥视。

站在门外的并不是龚思筝,而是一个穿着某知名药店配送员制服的小哥,手里提着一个袋子。

高槿之愣了一下,迟疑地打开门。

“您好,是高先生吗?这是您预订的药品和营养品。”配送员小哥递过袋子,笑容职业。

高槿之茫然地接过袋子,里面是几种效果很好的进口退烧药、消炎药,还有蛋白粉和维生素泡腾片。他并没有订购这些东西。

“是一位姓龚的女士为您下单支付的,她嘱咐您按时服用,好好休息。”配送员补充道。

高槿之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姓龚的女士……她甚至不需要亲自前来,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如同施舍般,将他生病的细节也纳入她的掌控范围。这种“体贴”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他不寒而栗。她精准地计算着他的需求,然后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方式满足,一次次强化着“你的一切都由我支配”的信号。这仿佛在说:看,你连生病的资格,都属于我。

“谢…谢谢。”他干涩地道谢,关上了门。手里的袋子沉甸甸的,却像烙铁一样烫手。他最终还是没有扔掉它们,因为他确实需要。这种不得不接受她“恩赐”的屈辱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又休息了一天,高槿之的身体勉强恢复了一些元气,但精神上的疲惫和惊惧却更深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去面对龚思筝了。长时间的“消失”只会引来她更深的怀疑和“兴趣”。

他给她发了信息,表示自己好多了,谢谢她的药。

龚思筝的回复依旧迅速:“晚上一起吃饭,六点,老地方。换身像样点的衣服。”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高槿之盯着屏幕,深吸了一口气,回复:“好。”

傍晚,他强打精神,挑选了一套龚思筝曾经表示过“还不错”的西装,仔细刮了胡子,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但眼底深处的惊惶和虚弱却是化妆品无法掩盖的。

那家他们常去的餐厅灯光永远幽暗,氛围暧昧,仿佛专为各种见不得光的关系和交易而设。龚思筝已经到了,坐在靠里的卡座里,正慢条斯理地看着酒单。她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丝绒长裙,衬得皮肤愈发白皙,气质高贵优雅,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高槿之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低声道:“抱歉,我来晚了。”

龚思筝抬起眼,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几秒,那审视的意味让他如坐针毡。随即,她唇角弯起一个弧度:“气色还是不太好。病一场,倒是清减了些。”她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关心,但高槿之却听出了其中品评物品般的意味。

“已经没事了。”他垂下眼,不敢与她对视。

“没事就好。”龚思筝合上酒单,招来侍者,熟练地点了菜和酒,整个过程没有询问高槿之的意见,仿佛他只是个陪衬。侍者离开后,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在桌上,双手交叠托着下巴,看着高槿之:“生病的时候,一个人很难熬吧?没胡思乱想什么?”

来了。试探开始了。高槿之的心脏微微一缩。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努力让眼神显得疲惫而空洞:“ 除了想睡觉...我想我没力气想别的。”他甚至在语句中加入了一点虚弱的停顿,强化病人的人设。

龚思筝笑了笑,不置可否。酒菜上来了,她优雅地用餐,偶尔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比如艺术圈的无聊八卦,某家新开的画廊。高槿之机械地附和着,食不知味。

餐宴进行到一半,龚思筝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状似随意地开口:“对了,下周那个聚会,准备一下。这次比较重要,几位海外回来的策展人和投资人也会到场。你虽然不懂艺术,但形象气质还过得去,少说话,跟着我就好。”

高槿之捏着刀叉的手指微微收紧。海外回来的策展人和投资人?这听起来比之前那些聚会更加正式,也似乎更加……危险。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什么艺术沙龙。

“好。”他应道,声音平稳。

龚思筝似乎很满意他的顺从,忽然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小巧的、包装精美的深蓝色丝绒盒子,推到高槿之面前。

“给你的。”她语气轻松,仿佛只是送出一件小玩意儿。

高槿之迟疑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设计极其简约,但质感惊人,表盘在昏暗的光线下流淌着低调而奢华的光泽。他认得这个牌子,以昂贵和精准着称,远非他所能消费得起。

“这…太贵重了。”他下意识地拒绝。

“给你的,你就拿着。”龚思筝的语气不容拒绝,“下次见面那些朋友,总需要点像样的行头撑撑场面。也算……庆祝你病愈。”她顿了顿,补充道,眼神里有一丝玩味,“而且,我喜欢守时的人。这块表走时很准。”

高槿之看着那块表,感觉它像一副精心打造的手铐。它不仅仅是一件贵重礼物,更是一个标记,一个她在他身上打下的、宣告所有权的烙印。它时刻提醒他的身份,他的角色,以及他必须遵守的“时间”。庆祝病愈?更像是庆祝她再次成功地将他牢牢控在掌心。而且手表这种东西与钟无异,送钟……“送终”……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屈辱。但他没有选择。他甚至还要露出感激的表情。

“……谢谢。”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无比,拿起那块表,手腕却觉得沉重万分。他当着她的面,将手表戴在了左手腕上。冰冷的金属表带贴上皮肤,激得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龚思筝欣赏地看着他的手腕,点了点头:“很配你。”那目光,如同欣赏一件被打扮好的所有物。

这顿饭的后半程,高槿之几乎味同嚼蜡。手腕上的表的存在感极强,冰冷的重量不断提醒他此刻的处境。他觉得自己每一次心跳,都似乎被这块表测量着,记录着,然后汇报给对面那个笑靥如花的女人。

晚餐结束后,龚思筝心情似乎很好,甚至允许他不用送她回家。“你病刚好,早点回去休息吧。”她拍了拍他的脸颊,动作亲昵却带着施舍的意味,“记住,养好精神,下周很重要。”

高槿之站在餐厅门口,看着她坐上等候的专车离去。夜风吹来,他感到一阵寒意,下意识地拉了拉西装外套,手腕上的表盘反射着路灯的光芒,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像游魂一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豪华腕表的重量拉扯着他的手腕,也拉扯着他的神经。他路过一家店的玻璃橱窗,停下脚步,看着映出的自己——西装笔挺,手腕上戴着价值不菲的名表,脸色却苍白如纸,眼神空洞,像一个被精心装扮后推上展台的祭品。

“幌子……”脑海里那个毒蛇般的声音再次嘶鸣。

他猛地抬手,几乎想要把那块表狠狠砸向橱窗玻璃!但手臂举到半空,却僵硬地停住了。他不敢。他甚至没有破坏这份“礼物”的勇气。极度的无力感和自我厌恶席卷了他。

最终,他放下手,踉跄着转身,逃回了那间冰冷的公寓。

接下来的几天,高槿之活得更加行尸走肉。他不敢再有任何额外的行动,尤其是关于许兮若。龚思筝的警告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头顶。他甚至不敢再尝试搜索“K.p.”,生怕任何微小的网络波动都被监控。

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扮演“康复后”的顺从傀儡,以及为那场所谓的“重要聚会”做准备。龚思筝甚至派人送来了两套新的西装和皮鞋,尺寸分毫不差,风格完全符合她的审美。高槿之沉默地接受这一切。

聚会的前一晚,高槿之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他梦到自己被推到一个聚光灯下,周围是无数模糊的、充满审视意味的面孔,他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想逃,却发现手腕上的表带变成了锁链,将他牢牢锁在原地。龚思筝站在台下,对他微笑着,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大汗淋漓地坐起来,心脏狂跳。窗外天色依旧漆黑。他再也无法入睡,枯坐到天明。

第二天傍晚,龚思筝的车准时停在高槿之楼下。她今天打扮得格外隆重,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礼服裙,珠宝首饰恰到好处,气场强大。她看到高槿之穿着她送的新西装,手腕上戴着她送的表,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很好。”她只评价了两个字,便让他上车。

车子驶向城郊一个私人艺术会所。会所的位置颇为隐蔽,环境清幽,安保森严。经过几道检查,车子才缓缓驶入一处充满现代设计感的庭院。

一下车,高槿之就感到一种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聚会的氛围。这里异常安静,没有喧闹的音乐和寒暄,来往的人衣着考究,表情大多严肃而矜持,彼此间的交谈声音压得很低。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金钱、权力和隐秘气息的味道。

龚思筝自然地挽住高槿之的手臂,力道不容挣脱。她脸上挂着得体优雅的笑容,低声在他耳边说:“记住,少说话,多微笑。跟着我,我让你喝你再喝。”

高槿之僵硬地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冷汗。

他们走进主厅。厅内灯光经过精心设计,柔和而富有层次,聚焦在几件大型装置艺术品上。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更像是一场低调的商业峰会,而非艺术沙龙。

龚思筝一出现,立刻有几个人迎了上来。其中一个身材微胖、戴着金丝眼镜、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Gong,你终于来了。这几位朋友可是等你很久了。”

“李总说笑了,路上有点堵车。”龚思筝笑着应对,然后轻轻将高槿之往前带了一步,“这位是我的助理,高槿之。槿之,这位是李总,这次活动的主要赞助人之一。”

高槿之按照排练好的,微微躬身:“李总好。”

李总笑眯眯地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他手腕的表上短暂停留了一瞬,笑容更深了些:“不错,不错。Gong你身边的人,总是这么一表人才。”

寒暄了几句,龚思筝便带着高槿之游走于不同的圈子之间。她将他介绍为“助理”,但高槿之明显能感觉到,那些人在听到他的名字,或者与龚思筝交换眼神时,流露出一种心照不宣的、意味深长的神色。他们并不关心他是谁,只关心他“代表”什么,或者,他是“属于”谁的。

他被要求站在那里,微笑,偶尔在龚思筝的示意下与人碰杯。他听到的谈话碎片更加令人不安:“跨境”、“渠道”、“合规成本”、“洗白”、“收益率”……这些词汇与艺术术语(诸如“表现主义”、“后现代”、“空间叙事”)诡异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违和却又自洽的黑话体系。

高槿之的心脏越来越沉。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一个以艺术为幌子,进行非法资金流动甚至是洗钱的圈子。而他,这个对艺术一窍不通的“助理”,这个被龚思筝精心包装后推出来的人,就是那个最显眼的“幌子”!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缩写。

一个看起来像是海外归来、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正对龚思筝和李总低声说:“……‘K.p.’那边的尾款要尽快处理,新的‘艺术品’已经准备好了,但之前的‘风险’评估需要再过一遍,最近风声有点紧……”

高槿之的呼吸骤然一窒!K.p.!他猛地想起龚思筝之前提到过的“资金链”和“风险”!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敢露出丝毫异样,但耳朵却竖了起来,试图捕捉每一个字。

龚思筝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轻轻点头:“我知道。下周我会亲自处理。新的‘策展方案’准备好了吗?需要看起来天衣无缝。”

“差不多了,细节还需要和几位老师敲定一下,确保‘叙事’完整。”李总接话道,他瞥了一眼旁边看似在欣赏艺术品、实则竖着耳朵的高槿之,语气顿了顿,笑容依旧和蔼,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告意味,“Gong,你的这位‘助理’很有耐心嘛,一直安安静静的。”

龚思筝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暗示,她侧过头,对高槿之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声音却微冷:“槿之,去那边帮我拿一杯香槟过来好吗?有点口渴了。”

这是支开他的命令。高槿之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刚才的专注引起了怀疑。他立刻低下头,应道:“好的。”然后转身朝着餐台走去。

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K.p.!他终于又抓到了一个碎片!虽然依旧模糊,但已经足够印证他最坏的猜测!这个发现让他恐惧,却又奇异地激起一丝微弱的、反抗的火花。

他端着香槟回来时,那几个人已经停止了刚才的话题,转而谈论起一位着名艺术家的市场行情。龚思筝接过酒杯,指尖在他手背上若有若无地划过,眼神深处藏着一丝冰冷的警告。

聚会持续了将近两小时。高槿之像个提线木偶,经历了他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的一场表演。他被迫吸收着那些充满暗示的信息,还要装作全然不懂,同时承受着那些审视的、评估的、甚至带着一丝怜悯或轻蔑的目光。

终于,龚思筝似乎达成了所有目的,准备离开。她和几位核心人物一一告别,笑容完美。

坐回车里,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高槿之感觉自己快要虚脱。手腕上的名表沉重得仿佛要压断他的骨头。

龚思筝却没有立刻让司机开车。她坐在昏暗的车厢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忽然轻笑一声。

“怎么样?今晚的‘艺术’氛围,还喜欢吗?”她侧过头,看着高槿之,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莫测的光。

高槿之喉咙发干,他不敢回答喜欢,也不敢回答不喜欢。

龚思筝似乎也并不期待他的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下去,声音轻柔却带着刺骨的寒意:“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现在所处的世界。光鲜,华丽,价值连城。但每一件‘艺术品’背后,都可能藏着你看不懂的价格和风险。”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摸着他手腕上的表盘:“而你,我亲爱的槿之,你就是我最得意、也是最脆弱的那件‘艺术品’。你要好好扮演你的角色,保持你的‘价值’和‘安静’。”

她的手指缓缓上移,猛地捏住他的下巴,力道之大让他感到疼痛:“记住,你已经被打上了我的标记。无论身体,还是时间。”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那块表。

“别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该有的‘好奇心’或者……‘怀念’。”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否则,‘消失’的将不仅仅是你。我有很多种方法,让那些你在乎的、或者你在暗处偷偷看着的人,体会到比你现在所经历的,更深、更彻底的绝望。相信我,那绝对不是你想要的。”

她的话语像一把淬毒的冰锥,彻底击穿了高槿之最后的心防。她不仅用他自己威胁他,更用许兮若的安危来掐灭他最后一丝妄念!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再次将他吞没。他仿佛看到那片巨大的、名为龚思筝的阴影,不仅笼罩了他,其黑暗的触角,正狰狞地伸向他唯一仅存的光亮所在。

他瘫在座椅里,脸色比刚才在聚会场上更加苍白,眼神彻底黯淡下去,如同被吹熄的残烛。

地狱,果然不止一层。而他,正在坠向那最黑暗的、连思念都被剥夺的底层。

暴风中文推荐阅读:满门殉国你悔婚,我娶嫂嫂你哭什么?穿成孩子他妈,盛总夜夜求壁咚绝对死亡规则惊!妖孽美人深陷男团修罗场剑雨仙侠闺蜜齐穿带崽跑路!世子急疯了综清穿:下岗咸鱼再就业盗墓:你们真的不是npc吗?别人修仙,我搞吃的魏梓芙女穿男:小正太娶妻又生子不死修仙人穿越,暴力夫妻互宠陨落神武霍格沃茨的女巫人在奥特:我为O50老大!鬼浅记自从有了神豪系统,姐天天上热搜修仙:从掌握变身开始老太重生:闪婚皇叔,前夫孽子悔成渣了李二傻的欢乐日长时空外卖:特工王妃的导演之路崩铁:不受命途影响的我,为所欲安答应:苟在清宫当咸鱼的日常司少的小祖宗又不安分了宝可梦:大地的暴君魔王是个雌小鬼?灵脉少年青色微醺生而为鬼,生吃个人我很抱歉与卿守,与君知恶魔霸总强宠,爱你就要狠狠虐圣域街溜子,从不干正事血魔横刀德善县主忙种田恶妇变好,冷厉糙汉怒撕和离书御兽神妃倾天下快穿小世界换新天神豪:惹不起巨星的姐姐是首富火影:开局变成创立斑,怎么办?萧凤是个好名字我在无限流游戏里嘎嘎乱杀!重生后,我被男主疯狂撩拨人在机变英盟,我是叱风云亲弟天啦!他变成了妹子冷情糙汉一开窍,娇软知青扛不住香尸诡婿暗夜,对她着迷缅甸丛林的现代帝国快穿:玄月的重生之旅
暴风中文搜藏榜:农门炮灰:全家听我谐音改剧情造化长生:我于人间叩仙门隐藏在霍格沃兹的占卜家欢迎来到成神之旅夫人她马甲又轰动全城了乔念叶妄川溯灵圣体:林洛的复仇之路爱上和尚新婚夜,病秧子老公求我亲亲他魔极道初遇心上人我老婆竟然从北源区来找我了书画学院的修仙日常读痞幼的书快穿之夏姬家有表姐太傲娇参加摆摊综艺后肥姐成了顶流凶案真相我在八零建门派小师祖在炮灰宗门大力投资被赶出家门后,真千金疯狂掉马甲被当替身,踹渣男后闪婚千亿大佬荒年悍妻:重生夫君想要我的命创世幻神录贺年有礼傅总的小娇妻又甜又软假死后,彪悍农女拐个猎户生崽崽快穿: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废妃无双这个实教不对劲国密局都来了,还说自己不会抓鬼开局被甩,转身带崽闪婚千亿总裁仙途传奇:修仙家族郡主扛着狙击杀来了汪瑶修真传四合院:许大茂的新生夺舍圣主的我穿越到了小马宝莉乡野村姑一步步算计太傅白月光仙子师尊的掌控欲实在是太强了暴徒宇智波,开局拜师纲手诸天从噬灵魔开始龙族再起气运之子别慌宿主她好孕又多胎仙妻太迷人,醋夫神君心好累我的二次元之旅,启程了赛尔:没有系统的我,点满了科技修真界亲传们没一个正常人春历元年女尊:昏庸女帝的阶下囚满分绿茶满分嗲精满分作凌虚之上
暴风中文最新小说:炼银劫快穿:帝国首席,开局灭杀任务者全家穿越:古代生存十八法守寡后,我逼疯了满朝文武去种田念山月风少,夫人马甲被爆了顶级杀手重生成胖子后,被傅爷撩瘦了全能大佬:混进男校当团宠吃货在上:帝尊狠会宠带空间懂兽语!我带崽成八零团宠开封1044穿成七零寡妇,我靠商超带飞全家八零旺夫小后妈,搬空空间养奶娃被逼换亲后,我被五个道侣宠疯了诈尸后,她成了大理寺卿的掌中娇小姐弱柳扶风?她明明倒拔垂杨柳簪花少年郎黑凰后九河漕案快穿之男主总是扒拉我男神反攻略:宿主,求嫁七夜婚宠,陆少求放过!团宠大佬又被爆马甲了悍玉掌宅金手指女主:怼人囤美男甜系日常八零:换嫁小渔村,我成全家团宠无限续货系统,我带百姓富甲一方宇辰的学生时代重生归来我靠祖传编艺发家了绑定渣女系统后,前任大佬抢疯了瞬移凶案现场,真千金被团宠了大小姐回归在恋综里杀疯了初恋大佬软又甜我带着前世家人一起重生了一夜双胞:封少追妻请排队流放后,我靠种田名动天下认亲被赶后,假千金带领全家暴富重生八零小豆丁,手握空间聊天群妖书诡闻中医娇妻飒爆了,七零大佬追着宠弹幕改命:恶女诱撩,小狗乖又黏恶毒女配成神豪,绝嗣大佬争着宠清穿:救命!太子妃她又在揍人啦重生拒嫁东宫后:冷情太子宠又撩她在星际成了万人迷快穿之超强反派他又奶又娇锦鲤崽崽穿六零,捡来爹娘宠上天剜骨取丹?重生师门祭天大佬争宠团宠大佬,夫人马甲A爆了傅少独宠掌上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