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苍穹之上
不对！
这笑容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带一丝一毫历经生死磨难后的疲惫与创伤，完美得就像……就像是被设定好的机关术法！
温苒的眼神深处，缺少了那种历经劫波后的复杂情绪，只有一种纯粹的、甚至有些空洞的柔情蜜意！
画中仙消散前的指点、世界的虚幻化、自身存在的淡化、以及这恰到好处醒来并表达谢意的温苒，这一切串联起来，指向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这仍然是一个陷阱！一个以温苒为诱饵，旨在让他心甘情愿献出天道碎片，从而彻底瓦解他自身、并维持这个幻境存在的终极陷阱！
这个温苒，或许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温苒，而是幻阵根据他内心最深的执念模拟出来的幻象！
“不！你不是苒儿！”
秦风发出一声暴喝，眼中瞬间布满血丝，那不再是痛苦，而是滔天的怒火与被愚弄的狂怒！
几乎是在吼出的同时，他以莫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切断了天道碎片与温苒之间的联系！碎片的光芒骤然收敛，重新悬浮在他身前。
世界的扭曲和自身的虚幻感为之一滞，但崩塌的趋势并未停止。
秦风知道，不能再有任何犹豫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必须被打破！无论代价是什么！
他猛地将怀中那刚刚凝实些许的温苒推开，任由她脸上露出错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秦风大哥，你在干什么？你不要我了吗？秦大哥……”
秦风对温苒的话置若罔闻，随即，他双手虚握，将全部的精神、意志、乃至残存的生命力，都疯狂灌注到那天道碎片之中。
然后秦风引动着这股足以开天辟地的力量，尽数注入陪伴他征战多年的宝剑！
锵——！！！
宝剑发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鸣，剑身无法承受如此磅礴的力量，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但裂纹中迸射出的，却是混沌初开、法则重塑的恐怖光芒！
剑气不再是无形的锋锐，而是化作了实质的、灰色的、弥漫着天道威压的能量洪流！
剑身迎风暴涨，不再是百丈，而是化作了横亘天地的千丈巨剑！剑尖直指那扭曲晃动、如同劣质画布般的苍穹！
“贼老天，给我——破！”
秦风嘶声怒吼，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驾驭着这柄承载了他所有怀疑、愤怒与决绝的天道之剑，朝着天空，义无反顾地爆射而去！
这一剑，超越了速度的概念，仿佛意念所至，剑锋已达！
轰隆！！！
鬼灵门那阴森厚重的宗门大阵，在这道灰色剑罡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洞穿、瓦解！
剑罡毫不停留，冲入那虚假的云层，云层如沸汤泼雪，纷纷溃散！
继续向上！剑尖触及了那看似无边无际的天空！
苍穹发出了刺耳的、仿佛玻璃碎裂般的哀鸣，一道道巨大的黑色裂痕以剑尖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咔嚓……轰！！！
终于，在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这片笼罩一切的苍天，被硬生生捅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窟窿之外，并非预想中的无尽星空或混沌虚无，而是一片光怪陆离、不断扭曲变幻的彩色流光，仿佛是无数幻象的源头。
而在那流光深处，秦风看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女人，身着一袭鲜艳如血的红袍，身姿曼妙，风华绝代。
然而，如此美丽的容颜之上，却顶着一个光洁溜溜、不生一丝头发的头颅！这诡异的组合，散发出一种妖异而强大的气息。
在看到这光头红袍女子的瞬间，秦风脑海中如同闪电划过，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肯定见过她！在某个被遗忘的角落，在记忆的深处！
但任他如何努力，却怎么也想不起她究竟是谁，仿佛有关她的记忆被一层浓雾死死遮蔽！
那女子显然没料到秦风竟能爆发出如此力量，直接击破了她幻阵的最终屏障。
她绝美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一丝慌乱，尤其是看到那柄蕴含着天道之力、虽布满裂纹却杀意滔天的千丈巨剑，正势不可挡地朝着她本人疾射而来时，她更是花容失色！
“可恶！”
她尖叫一声，声音中带着惊怒与难以置信。
她似乎不敢硬接这汇聚了秦风所有力量和天道碎片本源的一击，红袍一挥，周身爆开一团浓稠的血色迷雾，身形急速向后退去，想要融入那光怪陆离的流光深处逃走！
想走？！秦风虽已是强弩之末，但意志如铁，岂容这操纵他命运、玩弄他情感的幕后黑手轻易遁走？
他拼尽最后一丝神念，催动着那千丈天道巨剑，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狠狠撞向那团血色迷雾！
轰——！！！
更加剧烈的爆炸发生了这一次的震荡并非来自世界内部，而是源于构成世界的边界！
整个鬼灵门禁地，连同那破碎的天空、扭曲的山河，如同被打碎的镜面，寸寸碎裂，化作无数纷飞的光点，彻底消散！
秦风怀中的温苒，在发出一声充满不甘的哀鸣后，也化作点点荧光，消失无踪。
世界在崩塌，在归于虚无。
秦风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他的意识在极致的冲击下，终于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秦风猛地睁开眼睛，剧烈的头痛和身体的虚弱感依旧存在，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虚幻感却消失了。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土地之上。
四周，是无数枯败的桃树，枝干扭曲，不见一片绿叶，更无半朵桃花，只有死寂的灰褐色弥漫视野，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腐朽气息。
这里，是一片早已死去的桃花林。
而在他不远处，那个红袍光头的美丽女子，正站在那里。
她脸色苍白，嘴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迹，一手扶着胸口，气息紊乱，显然方才秦风那破阵一击，让她受到了不轻的反噬。
她抬起头，那双妖异的眸子死死盯住秦风，充满了怨毒、震惊，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这里，才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