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瑞一步步走过来，庞大的身躯加上凌厉的气势，如同大山一般的威压直接倾轧过来。
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大人物见的多了，比席瑞还气场强的，比如霍骁、项云霄、任星野，面对面也能谈笑风生，所以并不觉得有何压力。
葛平却哆嗦得不行了，身子像风中的树叶一样摇摆，毕竟他和康志一样，在席瑞眼里都是吃软饭的。
哦对了，我也是。
很快，席瑞穿过月门，来到后院，站在我和葛平身前。
好在葛平没有作妖，席瑞也就没收拾他，不过仍旧鼻孔朝天，显然看不起人，淡淡地道：“葛总管，我有急事向姜太后汇报……打她电话，她没有接，麻烦通禀一下。”
“好！”葛平不敢有任何意见，立刻转头朝姜桂芳的厢房去了。
嗯，现在我能看出来，整个行宫之中，除了姜太后外，谁的地位最高了。
葛平和康志平时斗来斗去，一个比一个傲，一个比一个拽，现在看来属于菜鸡互啄，结果碰到席瑞全歇菜了。
“你是谁？”席瑞突然转头，眼睛看向了我，疑惑地问：“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外面晃悠？”
我和席瑞确实没见过面，那天随项云霄一起来的时候，他并没有露面，应该是当天不在场，否则没理由不跟大司令问好的。
我便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说自己是龙门商会的董事长，之前和大司令一起来到这里，至于为什么留下来，又为什么做了副总管，也前前后后、仔仔细细，说得一清二楚。
“原来如此！”席瑞点了点头，神色稍缓，眼神中也多了几丝欣赏：“就说你看到我怎么不害怕，果然也是一位大人物啊！如果在外面碰到了，我还要向你问好呐！”
“不敢当，席将军客气了。”我很诚恳地说。
“可惜这里是疆域。”席瑞面色平静：“我比你地位高。”
“……”我无话可说。
“所以你之前是不信邪，不明白自己的兄弟为什么会爱上姜太后……所以才主动留下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席瑞再次问道。
“就是这样。”我点点头。
“现在呢？有弄明白原因么？”席瑞追问。
“……姜太后，的确有她自己的个人魅力！”担心说多错多，我便打了个马虎眼。
“姜太后年轻的时候也就算了，的确是国色天香、风华绝代，但是现在都多大年纪了……”席瑞轻轻地叹着气，“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为何一个个前仆后继，着魔一样地爱着她？有人图钱，有人图权，有人单纯爱着姜太后，我是真的无法理解……有这么缺女人么？”
我心里想，看样子席瑞并不知道迷药的事，否则不会当着我面提出这个疑问。
他不知道，我也不能说，只好沉默不语。
与此同时，葛平已经走到了姜桂芳的厢房门口。
即便是葛平，也不敢直接进去，只是站在门外轻声叫着：“姜太后，您休息了吗？席将军来了，在月门处，说有事情找你。”
不一会儿，姜桂芳的声音传出：“我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葛平回头看了席瑞一眼。
席瑞立刻高声喝道：“姜太后，我的确有急事找你，否则不会这个点过来的！”
姜桂芳沉默一阵，又有声音传来：“我确实休息了，不太方便见面……你有什么事情，就在门口说吧！”
“好！”席瑞便迈着大步走了过去。
葛平则立刻退到一边。
席瑞站在姜桂芳的厢房门口，毕恭毕敬地说：“姜太后，有位米国的外交官，名叫托马斯，通过朋友联系到我，送了不少的礼物，说想见您一面……”
席瑞还没说完，姜桂芳便立刻打断了他：“不见，你把礼物退回去吧！”
“姜太后，对方很有诚意，只是想见一面……”席瑞仍坚持着，看样子也在其中捞了不少好处。
“米国人找我能有什么事，我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了！不见就是不见，你把东西退回去吧！告诉托马斯，姜家永远效忠红楼，疆域也永远属于华国，让米国不要再做梦了！另外，你要是也收了礼物，也赶紧退回去，小心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将来想收手也来不及了！”姜桂芳冷声说道。
“……好吧！”看姜桂芳如此执着，席瑞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迈步离开。
我心里想，这个席瑞也是真有意思，米国人找姜太后能有什么好事，真是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了，他还在这里说废话，是不是立场不稳啊。
碰了钉子，席瑞的面色不太好看，走起路来一张脸阴沉沉的。
还好他没有拿我和葛平撒气，快步走出后院，很快消失在中院重重的黑暗中。
康志早就不见了，整个中院和后院都很安静，葛平垂头丧气地来到我身边，一张脸耷拉着，心情看上去很不美丽。
虽然康志挨了顿揍，看上去是大快人心，但送中饭的老李也是实打实地死了。
其实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葛平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但可以想象到的是，为了说服老李，他肯定花了不少的时间和精力，毕竟老李是中院的人，必定很不容易！
看葛平颓丧的模样，就知道老李是计划中很重要的一环。
“这回完了……”葛平满脸苦涩地道：“发展一个内应出来可不容易，结果还被康志杀了……扳倒他的事情，恐怕要往后延了，等我再想想办法吧！”
“……好，没事，不着急，慢慢来。”我安慰着他。
我当然很着急，想快点扳倒康志，快点做到中院总管，拿回我的手机、甩棍和臭臭瓶……但是没有办法，这种事还真的急不得。
“差不多快到十二点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又说道。
“嗯。”葛平轻轻点头。
我们二人正要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传来声音：“宋董，宋董！”
我惊讶地转过头去，就见送晚饭的老张，站在中院的月门边上，只露出一个脑袋，身子隐藏在黑暗中。
“什么事？”我皱起眉，立刻走了过去。
葛平也跟过来。
自从之前帮过老张，让他免于葛平的暴打，他对我的态度就非常好，每次见到我都热情地打招呼。这次也是一样，他刚冲我露出笑脸，看到我身后的葛平，又哆嗦了起来。
“葛总管，我和他单独谈一谈！”我转头冲葛平说了一声。
“……嗯，快一点，时间不早了，姜家军快接手行宫了！”葛平看了我一眼，转头走到了另外一处假山下面。
“有什么事？”我又问道。
“老李死了，我看到了！”老张声音低沉，“你们是想对付康总管吧？他是厨子，我也是厨子，他能做到的事，我也可以做到！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
我很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直白地说出来了，情不自禁往他身后的中院看去，生怕康志又窜出来，几刀要了他的性命。
“康总管不会来的！”显然知道我在担心什么，老张摇了摇头，“他被席将军打了一顿，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养伤，其他人这个时间也不敢再出来晃荡了。”
即便如此，我还是很震惊，不敢相信老张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主动寻求合作，要一起除掉康志！
就因为之前帮过他么？
只是帮了个小忙，恩情有这么大么，这可是掉脑袋的活儿啊！
同样看出我的疑惑，老张继续说道：“不是因为你帮了我！宋董，整个中院，没人不恨康志，其中当然也包括我！看他不问青红皂白，随便杀掉老李，就知道他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我们在中院做事，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热的地狱中，没有人不想一刀宰了他的，只是我付诸了行动……
当然，要说和你帮我完全没有关系，也不客观，起码那一件事，让我觉得你是一个靠谱的人，值得信赖的人！
宋董，需要我帮忙的话，你尽管言语一声……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着他赤诚而又火热的眼神，我直觉他是真心诚意的。
但说实话，这件事情，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
“你先等着。”我低声说：“我去问问葛总管。”
“好。”老张立刻点头，头便缩了回去，整个身子也藏进了黑暗之中。
我则立刻回头，快步走到葛平身边，将刚才的事情统统讲给他听。
葛平听后当然非常吃惊，反复确定事情的真伪，又看了好几眼老张藏身的方向，以及月门外的其他地方，确定没有其他人了，才沉沉地问：“你觉得这个老张能信任么？”
“……说实话，我觉得他挺真诚，但又没有完全的把握，毕竟我和他也不熟，只是之前帮了他一次，另外就是送饭的时候交流过几次，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多余的来往了。”
我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这些事情，你也都知道的。”
葛平眉头紧皱、沉默不语，陷入沉思。
显而易见，老李刚死，又出现了老张，他肯定是希望用一下的。但老李，他能信任，毕竟联系了那么久，老张却是话都没有说过几次，让他怎么能够马上相信并启用？
我也不着急，静静等待他的决定，毕竟主动权确实不在我的身上。
葛平沉默了许久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我不能相信他，你找个理由打发了吧。”
“……好！”看他做出这个决定，我也没有办法，转身朝老张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
来到月门边上，老张的脑袋立刻露了出来。
“宋董，怎么样了？”月色下，老张的脸充满期待。
“你误会了。”我摇摇头，“我们根本没想对付康总管，老李的死只是一个意外，葛总管和他多说了几句话，吩咐他明天帮忙带些应季的水果……就被康总管杀了！”
“是葛总管不信任我么？”老张的面色难看：“告诉我，需要纳一个怎样的投名状，你们才相信我是真的想杀了康总管？”
“你真的误会了，我们并不想对付康总管！”我没有再和他多说，转身离开月门。
老张没有办法，只能也回去了，身影消失在中院重重的黑暗中。
回到葛平身边，我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挺可惜的，我觉得他能信任。”
“不要觉得，这个词实在太可怕了，容易让咱俩掉脑袋！”葛平摇了摇头，“我也很想用他，老李死了，有人补上，多好的机会啊……但理智告诉我，这行不通，老张一旦出卖咱们，迎接你我的只有死路一条，想被撵出行宫或是打入冷宫都不可能！”
“……好吧，那接下来怎么办？”
“先回去休息吧，我好好想一想。”
我俩聊完了，便各自回到房间，躺在床上进入梦乡。
到了第二天的早上，我照例给姜桂芳按摩完后，便和葛平开始了一整天的巡查和分发餐食。
这样的工作每天都在进行，早就轻车熟路，没有什么难度。但葛平始终耷拉着一张脸，显然心情还是很不愉快。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用老张，又不敢用，别提多难受了，整个人像便秘一个星期似的，一张脸都快憋成紫菜色了。
到了中午，有人过来送饭，自然不是老李，换成了另外一个厨子。
看到新的厨子，葛平更难过了，倒不是心疼老李，而是烦躁自己的计划不能实施下去。
到了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突然有消息从中院传来，说厨子老张被康志打了。
细问怎么回事，原来是老张走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康志，昨晚刚被席瑞揍过的康志，正愁没有地方发泄自己心中的火，当即便把老张狠狠揍了一顿，据说一条腿都被康志揍折了。
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和葛平当然面面相觑。
我们知道，这就是老张纳的投名状，用自己的一条腿来向我俩证明，他是真的想和我们一起扳倒康志！
等到下午六点，我和葛平准时站在了连接中院和后院的月门处。
脚步声渐渐响起，鼻青脸肿、血迹斑斑的老张，提着两个铁桶，一瘸一拐地朝我们走来。
他走的速度很慢，但是步子却很坚定，一步步走到我们面前，将两个铁桶放了下来。
我们看到，他的一条腿确实断了，整个膝盖骨都往外翻着，小腿还有鲜血不停淌下，脚踝肿得像个面包，上面又青又紫，像是撒了一层染料。
他轻轻地喘着气，说道：“葛总管、宋董，这样够了吗？可以相信我了么？”
“够了……够了……”我拍着他的手，心里有些难过，“兄弟，你受苦了！”
葛平看着他，也缓缓地点了点头，显然一样认可了他。
“好……”老张慢慢挺直脊背，眼神锐利、语气坚定：“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做。”
（发了一个藏王霍骁的视频在短视频平台上，大家可以去看下哈，搜抚琴的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