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洋把手榴弹拿出来的时候，宋曜猛的一个恍惚，他才想起来，他不是宋曜，或者说，他不只是宋曜。
那一瞬间，他的恐慌几乎没有人能理解，尤其是唐洋把手榴弹扔出来的时候。
如果这一次，她再出了事，他该怎么找到她？他还能找到她吗？
所以明知道就算是自己也有可能因为受到意识攻击而再也醒不来，他仍然选择了扑上去。
他已经弄丢了她一次，再也不愿意有第二次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小姑娘，他一直以为根本不爱他的小姑娘，在那一瞬间竟然推开了他。
“走，宋曜，走啊！”
眼睁睁看着她再一次爆炸消失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的小姑娘，已经爱上了他，不论是他，还是宋曜，不论她记得还是不记得，她潜意识里面，仍然是爱着自己的。
所以，她竟然能在那一瞬间凝结出实体精神结界，将他阻挡在了安全的地方，那完全是来自灵魂和意识的本能。
就算她已经不记得了。
那一瞬间，他痛哭流泪。
最后，他还是撑住了那个世界，可是宋曜，却不能再存在了。
看着在他面前毫无生气，只有一丝微微的余温的元卿，他抱着她，安排好了一切后事。
“将军，真的不让夫人想起来吗？”
“这些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她不想起来，才最好。”宋曜已经不能下床了，他咳了咳，从未有过的苍白和脆弱，他计算着自己还能待在这个世界的一分一秒，“她应该过一些自己的生活了，如果没有我，就算没有我，也应该过得好好的。”
“可是您——”
“我意已决，你们带着夫人去江南，保护好她，让她一个人开心肆意的活。如果……”
“如果她有什么喜欢的人，就让她风光出嫁吧。”
“将军！”
半夏想着将军最后的嘱咐，看着院子里坐在那里晒着太阳的夫人，忍不住心头一酸，如果将军还活着，多好。
将军到底是错了，就算夫人不再记得他，也再不会爱上别的什么人了。
元卿坐在秋千上，看着不远处的半夏，她笑了，又将手里的簪子拿了下来，她反复地看着，就像一个孩子看着新鲜的玩具，永不会感到厌烦一般。
可是她越是这样，陪着她的忍冬和茯苓越是不忍，原来人间很多感情，真的只有生离死别之后，才会更加刻骨。
“夫人，我们回去吧，起风了，院子里有凉气了，着了凉就不好了。”
“嗯，走吧。”元卿装作没有听出茯苓那一丝丝的哭腔，把簪子收拢在袖子里，哭什么呀？她要高高兴兴的。
如果这就是他所期望的，那她就一直装作不知道，高高兴兴地活下去。那个人，即便她只记得恍恍惚惚了，她也知道，有个人希望她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她制造话题。
“有的。夫人，昨儿刘夫人请您去看戏，还有林员外家的小姐，请您过去赏菊……”
“林员外啊，他们家的早菊很有名，品种也很多……”
秋风起，斜阳下，一缕残影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