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对象。
程序员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回家，他爸妈还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找对象。
他说再等等，等头发长出来点再说。
程序员还记得当时他爸妈的神色，望了一眼他的脑袋，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没过几天，他就收到了父母寄过来的生发洗发乳，还有黑芝麻、大豆、玉米、牛奶、鸡蛋等等一系列吃食，再三交代，一定要吃，都是可以生发的好东西。
其实他也不是不怕死，尤其是父母也迂回地劝过他，可是这是他的事业，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半途而废呢。
男鬼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也是我做的不地道，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活着，真的挺好的。”
而且，死亡这个“错误”，是没办法改正的。
程序员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好好注意身体的。”
砚灵兮拍了拍手：“好啦，误会一场，现在皆大欢喜。”
程序员和男鬼互看了一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都想起了前几分钟他们俩互喷唾沫的画面。
砚灵兮忽然说：“那是不是能付钱给我了？”
程序员一愣：“啊？”
“一千块哦。”砚灵兮拿出收款码，笑眯眯道，“小本生意，概不打折哦。”
程序员抽了抽嘴角，掏出手机扫了一千块过去。
砚灵兮心满意足地把收款码收起来，叫上莫玄淮：“走了。”
“砚大师，我送你们。”程序员说。
砚灵兮正好走到门口，回了下头，说道：“不用。不过我提醒你一句，保重身体，不要仗着年轻胡作非为，不然真的会和他一个下场的哦。”
程序员一愣，回过神来，砚灵兮和莫玄淮就已经看不见了。
出了程序员的家里，莫玄淮问砚灵兮：“回家？”
砚灵兮打了个哈欠，点点头，确实有点累了。
坐上副驾驶，砚灵兮靠在椅背上，眉睫轻垂，突然就献出了几分无人可窥探的脆弱来。
莫玄淮看了一眼砚灵兮，抿了抿唇。
他没再说话。
他知道，砚灵兮需要忙碌来转移注意力，也需要安静的时间来消化。
豪车行驶在路上，安静的空间，砚灵兮突然开口。
她说：“我想给师父立一个衣冠冢。”
莫玄淮：“好。你想立在哪里？”
“我不知道。”砚灵兮喃喃道，“但是肯定要最好的。”
莫玄淮依旧说：“好，明天我就去联系。”
砚灵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砚灵兮又说：“算了。”
莫玄淮：“怎么了？”
砚灵兮有些负气地说：“人都没了，要衣冠冢有什么用！”
不仅人没了，连魂魄都没了。
她算什么徒弟，连师父的尸身都没能保护好。
砚灵兮低着头。
上衣忽然被洇湿，多了几滴深色。
莫玄淮将车子停了下来，轻抚砚灵兮的脸，果然摸到了湿润的眼泪。他想要抬起砚灵兮的头，砚灵兮却不肯，莫玄淮顿了一下，便没有再动。
他只是用别扭的姿势抱住砚灵兮，低声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砚灵兮没有动，没有明显的声音，但莫玄淮知道，她在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砚灵兮脑袋抵着他的胸膛，伸手去摸索储物盒。
刚摸索到，一只修长的手就先她一步打开，拿了纸巾给她。
砚灵兮接过来，擦了擦眼睛和脸上，平缓了一下呼吸，抬起头，平静地说道：“我饿了。”
莫玄淮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问她：“想在家吃还是出去吃？”
也是存了哄砚灵兮的心思，不然他肯定不会说出“出去吃”这三个字。
然而，这次，砚灵兮主动放弃了这次机会，她说：“回家吃，我想吃你做的面。”
“好，那我们就回家煮面吃。”莫玄淮重新发动车子，问道，“那你想吃什么菜？我们去买好不好？”
砚灵兮想了下：“想吃虾。”
“好，现在超市应该还有。”莫玄淮说。
快到家里的时候拐了个弯去超市，买了一点虾和别的蔬菜。
回家之后，莫玄淮去厨房做饭，砚灵兮在客厅看电视剧。
不过她有一颗想要帮忙的心，于是莫玄淮就让她把菜择了。
吃完饭，砚灵兮就想休息了。
其实还有两个任务，不过不是那么紧急，没有性命之忧，可以明天再去。
砚灵兮睡前把手机调成了免打扰模式，所以不知道，有人给她发了信息。
【砚大师，救命！请你救救我们家老爷，你想要什么我们都可以同意，只要你能现在来，求求你，我们老爷真的撑不住了！】
【砚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你了！】
【砚大师，我们老爷真的危在旦夕，求你，求你来救救他吧！】
可是无论她发再多的消息，那边都没有回复。
刘夫人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思索再三，咬了咬牙，给砚灵兮拨了个号码，却听到关机的声音。
不行！
刘夫人咬了咬牙，给姚家打了个电话：“姚总，你确定砚大师的号码没给错吧？”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姚先生声音睡意朦胧的：“当然没错，我是直接复制给你的。”
刘夫人：“可是我发消息没回，打电话是关机！”
姚先生醒神，皱了下眉：“刘夫人，这世间这么晚了，砚大师也是要休息的啊。”
刘夫人说：“姚总，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你也知道我们老刘的情况，他真的等不下去了，砚大师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
姚先生确实是知道刘正青的情况，但他也确实没办法。
“明天砚大师应该就是开机了。”
刘夫人哭了出来：“可是我们老刘等不了啊。姚总，你肯定是知道砚大师的住处的吧？求求你，告诉我吧，我亲自去请砚大师！”
姚先生有些于心不忍，但让他见死不救也确实做不到。
“我联系一下她男朋友吧。”姚先生说。
他实在也不敢贸然把砚灵兮的家庭住址给泄露出去。
姚先生给莫玄淮打了个电话，说明来由，道：“莫先生，就是这样的，您看。”
莫玄淮本想拒绝，却又想起了那句“能帮一点是一点”，便问道：“叫什么名字？”
姚先生连忙道：“他叫刘正青。”
莫玄淮说：“我去问问，等下联系你。”
他去砚灵兮房里，轻声把人喊醒：“灵兮，有个叫刘正青的，想让你现在过去看看他，要去吗？”
砚灵兮还昏昏欲睡的，打了个哈欠，掐指一算，说道：“现在还死不了，明天再去。”
说罢又睡了过去。
莫玄淮一字不落地回了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