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表虽然损毁多大，但并非不可修复，而且画卷上抚琴女子右手上有颗黑痣，如此明显的特征，也不难猜。”
尸体虽大部分被损伤，但手还算保存完好。
苏颜一说，孙三将目光挪到抚琴女子的右手上，还真看到黑痣，“嚯……还真让你说对了，还是苏言老弟你心细……”
孙三也发现了画中异样，“这画上的烹茶女子和万花楼老鸨辛云娘也挺像的，该不会画得就是她们四个人吧！”
苏颜看向画卷的烹茶女子，确实如孙三所说，模样像极了辛云娘，“孙大哥，你有调查过死者静慈的背景了吗？”
孙三点点头，“查过了，扬州青楼出身，十年前在白马寺出了家。”
“可查过云婳和云瑛之间，可与静慈有交集？”
“这我到没查过，不过好像云瑛云婳还有辛云娘都是扬州青楼出身的，十年前才搬来长安。”
画上的三人都死了，苏颜心中不免对辛云娘起了疑，便问道，“孙大哥，辛云娘这几天有何动向？”
“额……这几天命案频发，手底下的兄弟都被抽调去现场……她的近况，我们没有任何掌握……”孙三越说越没底气。
“没事，只要人没出城就行……”
“那到不能，只要和命案有关联系的嫌疑人，一月之内是不准离城的，应该还在万花楼里。”
辛云娘原先也是云婳案有关的嫌疑人，只是如今命案一起接一起，官府实在是抽不出人手调查她。
孙三好奇的追问，“你怀疑她？”
“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不会胡乱猜测是否有罪，先让弟兄们撤了吧，等我去万花楼去问问辛云娘这画的来历。”
苏颜自然知道凶手不会无缘无故找一幅不值几个钱的画，画像一定隐藏着她不知道的信息。
“好，我跟你一起去……”
苏颜低头看了看孙三受伤的腿，直接婉拒道，“孙大哥，你还是不要去了，腿伤也挺严重的，必须好好养着，别让嫂子担心……”
孙三看了看自己的腿，轻叹口气，知道自己拗不过苏颜的性子，只好叮嘱道，“我知道了，苏言老弟你一个人可要注意安全。”
孙三的关心，苏颜脸上不再冷峻，露出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
就在大家刚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白马寺时，狂风越演越烈，只见漆黑的夜色中闪过几道紫电，没一会儿雷声滚滚，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天公不作美，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
静心湖并非是湖，而是一条江，一下雨就涨大水，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坐船回岸，众人只好回寺避雨。
苏颜站着屋檐下仰望天色，伸手去接屋檐落下的雨水，在一片漆黑的深夜里雷雨阵阵，总让人心中隐隐不安。
一夜雨未停，只到天蒙蒙亮时，雨势减弱。
因白马寺是尼姑庵，为了男女避嫌，苏颜一行人只能窝在前厅休息，雨一停，天色还雾蒙蒙的，就马不停歇的乘船回岸。
昨晚一夜未归，苏颜打算先回家看看儿子苏宝儿的情况，再去万花楼找辛云娘查问画卷的线索。
没想到天刚大亮，又传来一起命案，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昨夜的大雨导致路面湿滑，听到消息的苏颜从家中匆忙赶来，提着工具箱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瞧着把守在巷子口的捕快头子，走了过去，“孙大哥，你怎么也来现场了，不是让你养伤吗？”
“没事，我不疼，现在离不得人，这点小伤不碍事。”
苏颜拗不过孙三的决定，也没在继续劝说，“那现在是什么情况？”
“和前三起一样。”孙三深叹一口气，“这回已经是第四个了。”
他边说着，边把苏颜往巷子里引。
“昨夜下雨冲刷了现场，查不到可用的线索，除了满地的黄符。”他愁眉不展，“也没有目击证人，死者还是弟兄们巡街时发现的。”
深巷幽僻，时不时吹来一阵阵阴风，吹动地上的黄符，空气中带有着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刺鼻难闻，让人直打起寒颤。
现场痕迹已经被破坏，只能寄托在验尸上发现其他线索。
苏颜打开木匣，依次穿上白色围裙和套袖，戴上方巾遮脸，准备工作完成，便朝躺在街角排水沟里的尸体走了过去。
为避免引起恐慌，尸体被白布盖着，苏颜蹲下身去，伸手掀开了白布。
一具女尸衣衫凌乱，半边身子被泡在血水里，只见她双目充血，死不瞑目，身上衣物被血染红，辨不出原色。
身上遍布无数刀伤，皮肉翻卷，爬满了蚂蚁和苍蝇，一点点的啃食着，尤其是脸，已经被啃食毁容，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谓是死状恐怖。
苏颜细细的检查着尸体，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全身肢体僵硬，瞳孔浑浊，与地面接触的身体部位少许紫红色尸斑，死亡时间应该是三个时辰以上，按时间死者是昨夜寅时被害。
尸身遍布刀伤，刀口呈月牙状，但都不是致命伤，死因是失血过多，死者身上的伤口多是生前伤，被人如同杀鸡放血的方式折磨死去，可谓是残忍至极。
死者的面容虽然被毁了，但是剥开衣服后，后肩上的花纹刺青却是妖艳夺目，苏颜的目光被花纹吸引而去，花纹看着十分眼熟。
“怎么样？”孙三走过来询问情况，也被死者身上的花纹所吸引，等脑海里意识过来时，忍不住惊呼，“这不是万花楼掌柜辛云娘吗？”
苏颜对孙三一眼认出死者身份感到惊讶，“孙大哥，你咋知道的？”
孙三指了指死者肩膀上的刺青，“整个长安的男人都知道辛云娘后肩处有芙蓉花刺青，背地里都叫她‘芙蓉娘子’。”
“孙大哥你没跟我开玩笑？死者真的是辛云娘？”
苏颜目光审视着死者，身形体姿还真与辛云娘七八分相似。
“当然是真的，万花楼鱼龙混杂，偶尔有打架斗殴的事情，正巧我当值是看见过几次辛云娘穿露肩衣服的样子，而且这刺青也不是啥秘密。”
虽然孙三这么说，但苏颜心中仍持有怀疑，死者的相貌被毁，便是一个疑点。
四周环境虽然阴暗，虫蚁甚多，但不可能只咬同一个地方，除非只有一个可能，凶手故意在死者脸上涂了某种东西，才能短时间内吸引大量的虫蚁吃掉脸上的皮肤。
很难不让人怀疑凶手是故意毁去死者的脸，不让人轻易发现死者的真实身份。
光凭一个芙蓉花刺青，也不足以说服苏颜认定死者是辛云娘。
苏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孙大哥，这次凶手是故意毁去死者的脸，我感觉这次的案子和前三起命案不同。”
“啊？怎么会不同，我与凶手交过手，她武艺不低，死者身上的刀口，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下得手，而且还具备了案发现场出现黄纸钱的条件。”
“不对，若凶手只为杀人寻仇，何需毁容啊？这样做仅不此地无银三百两。”
“你又不是凶手，咋能知道凶手心里在想啥，既然你不相信，我让弟兄们到万花楼看看情况，不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苏颜想了想，同意了孙三的提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