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沉默诡异的氛围被一声嘤咛打破,躺椅上的戚虎缓缓睁开了眼。
当他看见翁荛和连青霄时,显然怔愣了一瞬。
戚虎环顾了下四周,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脑袋,带着嘶哑的嗓音问道: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连青霄收拾好情绪,起身走到戚虎身边,将他扶起来。
跟他解释道:
“你中毒了,我和翁荛从桑擎的大帐里把你偷回来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还记得吗?”
戚虎突然想起什么,狠狠地拍了一下椅子,脸上充满了愤恨。
“是桑擎,那个畜生居然阻止我带兵去救将军,他还怂恿我夺权,让我把金禹军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一时气愤就和他打起来了,打着打着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青霄听后连连摇头。
翁荛上前一步,追问道:
“那主子现在被关在哪里?你可知道?”
戚虎点头:
“将军被押送回了西戎大军的驻扎地,那边的探子说,他们每天都会换一处营帐关押将军,守卫极其严密,再细一点的消息就没有了。”
翁荛心急如焚地看向连青霄,问道:“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连青霄思索了片刻,拍了拍戚虎的肩膀,说道:
“现在要靠你了,你得先回军营拿回金禹军的主事权。然后你点兵出征,将西戎大军引到潼关城下,我再趁此机会去他们的驻扎地救王爷。”
戚虎正要点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可若是我主动出击引西戎过来,这属于邀战了。
不是我不愿意,是军中还有很多朝廷派来的监军,他们若是反对,我根本出不了兵。
当年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若主将不在军中,只可应战,不可邀战。
这可咋办?要不我直接把几个监军都捆了吧,反正他们也只是几只弱鸡,手一捏就抓住了。”
连青霄对于戚虎这个莽撞的性子也是很无奈,回答他:
“可若是你有虎符呢?能不能出兵?”
戚虎闻言点头:
“当然可以!不过,虎符在王爷那里,现在谁也找不.......”
戚虎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看见连青霄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而那块玉佩正是他嘴里说的虎符。
戚虎眼前一亮,连忙问道:
“这...这虎符怎么会在你这里?”
连青霄苦笑着说:
“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这是虎符。”
说完,连青霄将虎符递给了戚虎。
戚虎小心翼翼地接过虎符,疑惑地看了连青霄两眼,想说什么又没说。
连青霄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拍了他一下:
“放心吧,这虎符是你家将军给我的,是真的。”
戚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嘟囔着说:
“我也不是怀疑这虎符的真假,就是觉得奇怪而已。”
连青霄笑了笑:
“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你家将军给的嫁妆。“
戚虎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说:“啥?嫁!嫁妆!”
连青霄点头说:
“好了,事不宜迟,你带着翁荛赶紧回军营,把营里的事情处理好。我在这里等你们的消息。”
戚虎闻言连忙收回自己那份好奇的心思,他紧握着手中的虎符,感受着它带来的沉甸甸的责任。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看向连青霄说:
“既然将军把这虎符交给你了,那他的意思我就明白了。现如今桑擎该怎么处置?我听你的。”
连青霄犹豫了片刻,眼中全是恳切地对着戚虎说:
“桑擎虽然做错了事,但是他毕竟陪着你们一起这么多年,我作为一个外人,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感情。
但是单看这次,他并没有置你于死地,对你而言,他还算是留有一份情谊在的。
但是现在是关键时刻,也不容有失,你先将他关押起来,等你们将军回来了再处置吧。
若是这次我未能将你家将军救回来,那我应当也就此殒命了。
虎符以后就交给你了,桑擎也由你自行处置了。”
看着戚虎和翁荛离去的背影,连青霄转身回到之前自己住的房间。他刚走进房间,发现里面一尘不染。
原来的摆设也是丝毫未动过,他熟稔地将自己的行李放到角落。
叫来仆人为他烧了一大桶热水,等仆人都退出去之后。
他脱下自己的衣衫,走进木桶,将头全部埋入水中。
他在水中睁开眼睛,眼前浮现的一幕幕景象,让他心神俱裂。
修罗谷满地的尸体、浣花楼燃烧的大火,还有祁玄冥被锁在黑暗中的画面。
冰冷的画面不停地在脑中旋转、回放,悲伤和愤怒席卷他全身,直到窒息感不停地传来。
他才把头从水中伸出来,他的眼泪沿着热水滴进浴桶里,消失不见。
随之而来的是连青霄冰冷的眼神和让人窒息的凝视。
他慢慢抬起头,感受着水滴从脸颊滑落的触感,眼中的悲伤逐渐转化为仇恨。
从浴桶中起身,他回头瞥了一眼镜子,镜子中的自己褪去了以往的青涩。
他走到床前,慢慢穿上里衣。看了一眼摆在床上的几套外袍,他顺手拿起两件,穿在了身上。
他将墨发高高竖起,戴上那枚碧玉簪。
起身往隔壁祁玄冥的房间走去,他来到门前,用力推开房门。
房间一切陈设都如祁玄冥还在时的模样,唯独少了一个人。
他走到床前,躺在他的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他醒来时,天已经黑了,翁荛等在门外,未开口。
连青霄起身走出房门,只淡淡地对翁荛说了一句:“都处理好了?戚虎准备什么时候开战?”
翁荛抱拳道:“都处理好了,戚虎说戌时开战。”
连青霄点头道:“好,那你带着暗卫在潼关郊外的树林里等着接应我,我一个人去西戎的营地。”
翁荛大惊,连忙说道:“公子,不可,你一个人前去,太危险了。”
连青霄摇头道:“人太多反而不好救人,放心吧,我既然敢一个人前去,必然是有把握将他救出来。”
翁荛揪心不已,却又无法反驳,最后只能无奈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