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连青霄背着药箱,带着行李,独自一人坐在一辆普通的马车里,等待戚风的到来。
不一会,翁荛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连公子。”
连青霄撩开车帘,依然面带微笑。
“找我有何事?”
翁荛躬身,恭恭敬敬的奉上一个小箱子:
“这是我家主子,托我转交给您的,说这是您的诊费。”
连青霄故作惊疑:“哦?既然如此,那就替我谢谢王爷的赏赐了。”
说完也不扭捏,直接收下了箱子。还没来得及打开,就听到不远处戚风的声音传来。
“师父!师父!”
连青霄看见对面骑着高头大马,窝在戚虎怀里的戚风,心中一阵温暖,感叹一声,幸好他还有个小徒弟。
戚虎将戚风送到马车上,对连青霄抱拳。
“青霄兄弟,风儿以后就麻烦你了。”
连青霄颔首,接过戚虎递过来的大包小包的行李。师徒两人都安置好以后,向戚虎和翁荛道了别,两人就离开了。
马车缓缓地行驶在路上,车里的连青霄抱起翁荛送来的箱子,犹豫了一瞬间,还是打开了。
里面放了一摞厚厚的银票,还有几张地契,在最下面还压了一封信,连青霄有些忐忑,不敢去拆信。
戚风天真的问:
“师父,你为什么不拆开看看?里面是有你害怕的东西吗?”
连青霄被戚风这话点醒了,是啊,他害怕什么?他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还能有什么害怕的呢?
揉了揉戚风的头,嘲笑了自己一下。打开信封映入眼帘的却只有一句:
“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祁玄冥”
连青霄看到这句词,一时没忍住,嗤笑出声,想到那人写下这句话时的表情,应当是相当精彩的。
同时也为这人的执着感到无奈,虽然看到这封信的内容,他心中的窃喜多过悲伤。
感情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发愁了,还是多看看箱子里的银票和地契,心情会好些。
等调节好情绪,连青霄手欠地薅着戚风头上的小发包,感觉这日子过得舒心极了。
一路颠簸,师徒俩说说笑笑就到了修罗谷外的小镇上,连青霄抱着戚风下了马车,走进一间点心铺子。
连青霄将柜台上各种各样的点心都买了一遍,一边买一边还在心里盘算着。
小牛儿喜欢吃栗子糕,王大婶喜欢吃桂花糕,郑巧匠和老李头喜欢吃绿豆糕。
戚风拉了下连青霄的衣袖:
“师父,你买这么多,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吃的完?”
连青霄弯腰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这是给叔伯婶婶们带的,我们那里人多,自然要多买一些了。”
戚风瞬间明白了,也加入到选糕点的行动中。
等两人买了一大包,又在镇上吃了午饭,才悠然地坐着马车往修罗谷走。马车夫将两人送到修罗谷口,就调头回去了。
师徒俩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慢悠悠地走在上山的路上。
连青霄一边走,一边警惕地看着戚风,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迷失在阵中。
大约走了一个时辰,连青霄带着戚风来到了一个隐蔽的洞口处。
他随手拉过洞口的一条藤蔓,那山洞周围覆盖的杂草瞬间退却,露出一个足以供两个成年人并排走过的甬道。
他带着戚风缓缓迈入其中,跟自家的小徒弟讲起了童年的趣事。
这条通道原先并没有这么宽敞,小时候连青霄和他师姐钟离靖涵经常两个人手拉手跑去镇上买糖吃,他师姐又担心他走丢,走到哪里都不肯放开他的手。
有一次他们回来的时候,师姐非要并排走,结果手上的糖人由于体积过于巨大,沾到了通道上的泥土。
钟离靖涵见那糖人不能吃了,当场就哇哇大哭,拿着她的小剑就要找这通道报仇,在这条通道里硬生生砍了两个时辰,都没能泄愤。
最后还是他师父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寻了出来,才把他们两个给提溜了回去。
师姐回去之后还愤愤不平,抱着师父的大腿嚎了一个下午,师父被师姐哭的没办法了。最后去找了郑巧匠他们,才把这条通道做得这么大。
戚风听完瞠目结舌,他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和师叔小时候比他还顽皮,也十分期待着师父嘴里经常念叨的那个暴力师叔。
看着前面的亮光越来越明显,连青霄那颗似箭的归心已经要按捺不住了,指着前面的亮光跟戚风说:
“那前面就是出口,出口处是一座吊桥,过了吊桥,我们就回到村里了。”
连青霄拉着戚风走到出口处,按照记忆,等待他的吊桥并没有如期出现在他眼前。
连青霄看着脚下软趴趴地搭在山崖边的吊桥,又看见对面吊桥的接口处有明显的刀斧砍过的痕迹,雀跃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蒙上戚风的眼睛,将戚风抱在怀里,后退了几十步,一个助跑,便腾空而起,飞到一半时,双脚在左侧的崖壁上猛的一踩,借力飞过了深渊。
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使用师父教的‘飞云步’,此刻的他却十分庆幸师父当年的先见之明,逼着他和师姐在这条深渊上每天都要练习无数次。否则,今天他可能都回不了家了。
连青霄拿掉捂住戚风眼睛的手,强装镇定地安慰着戚风:
“风儿你不要怕,估摸着是李老头又喝多了,才会错手砍断桥头的绳索,不会出什么事的。”
戚风刚要点头,就惊呼出声:“师父,你看!那里边有人。”
随着戚风的视线看过去,连青霄看到倒在草丛里的一个人,连青霄将戚风放在一边。
独自走上前去,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冲击着他的神经,他鼓起勇气,伸手拨开草丛,将匍匐在地的人翻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