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了咱老谢家的人。”
谢老太手里的面一摔,“瞧你那眼皮子浅的样子。”
随她怎么说,白面是好东西。
她以前一年到头吃不着一口,这几年日子好了,勉强能一个月吃一次。
现在放的量,家里两个月都吃不了。
谢老太有人报销,兜里有钱,底气足的很,“放心,用你多少你记着,少不了你的。”
“好,娘随便用。”
谢老太一听更气了。
刘翠一顿,改口,“娘放心,我一定不多记。”
接下来,她对谢老太使用任何东西都不发表意见。
两个人准备了满满一大桌子饭菜。
刘翠准备的一肚子火,“叫了吃饭还真光等着吃呀,谁也不来帮忙。
一个个的在家躲清净,何着只累我一个人?
我里里外外忙成陀螺,她们倒好,连盘子都没碰!
我就是天生的劳碌命,旁人都是金枝玉叶。
都是一家人,我忙得焦头烂额,他们就不能来搭把手?这亲戚情分都喂狗了?”
谢老太的桌子擦不下去,气的将抹布一扔,“你不愿意干你出去,在这里嘟嘟囔囔没完没了了?我叫你了吗?
你事干了,落不得好,全赖你这张嘴!”
话音刚落,孙银花走进来,“我来迟了。”
她一边卷袖子,一边走进厨房,“我干什么?”
刘翠尴尬的拦住她,“大嫂不用你,我和娘已经收拾好,你等着吃就行。”
谢老太悄悄剜了她一眼。
孙银花不好意思屋里等着,解释道:“建华过去时,我就想过来,三丫在我那呢,把她撵着后,我立刻赶过来了。”
三丫回来了?谢老太关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啥事,过来转转。”
谢老太放心了。
三丫嫁的同村李家的小子,和谢家不在一个大队。
李满仓家就他一个小子,看上三丫好几年。
孙银花先是嫌弃他兄弟少没帮衬,后是嫌弃他没工作,配不上三丫。
村里的小学办好,三丫成了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
身价一下子高了。
李满仓非三丫不娶,家里寻摸好几年给买了工作,两人这才结婚。
婚后三丫隔三差五就过来看看,有点好吃的也给她送来。
孙银花对李家越来越满意。
刘翠一脸羡慕,“我以后也要让五丫嫁的近。”
谢老太瞧不惯,“你倒是嫁的近。”
别只看三丫,看看你自己。
刘翠沉默,她嫁的同村,娘家可没沾多少光!
不收拾他们就是她心慈手软了。
“娘,你是让我扒婆家贴娘家吗?”
谢老太无所谓,“你有你就贴,我不管。”
刘翠有,刘翠才舍不得。
孙银花不爱听这话,“啥叫扒婆家贴娘家,可不能这么说,我家三丫可不是,她自己能挣。”
刘翠:谁说三丫了,你就往身上拾。
孙银花感觉显摆没成,还被嘴了一下,不想和她们在一起,转身出去。
谢老太无奈,显摆这个干啥,她大闺女一样来看她,她说啥了嘛。
饭菜摆上桌,人已经到齐。
谢大树也下班回来,疑惑,“今天饭菜好丰盛,啥日子?”
“家里很久人没这么齐了。”谢大山感慨,“以后还是要多聚聚才行。”
马大宝翻个白眼,聚聚聚,一大家子吃饭,得多少东西。
到时候谁出?
桌椅不够,谢大山和谢大力回去搬来家里的。
谢老太分了三桌,小孩一桌,孙子辈一桌,他们老的一桌。
落座后,谢大树殷勤的给谢老太拿筷子,“今儿,老娘辛苦了。”
“还有我媳妇。”又递给刘翠一双。
刘翠立刻多云转晴。
谢老头发话,“先吃饭。”
一条鱼分三个桌,真没多少。
幸好谢老太厨艺不错,放的菜多,都染上了肉味。
丁穗吃着,不忘嘱咐隔壁桌的孩子,“慢点吃,别卡着。”
甜甜咽下嘴里的鱼肉,“娘,太奶炖的鱼好吃,没刺。”
刘翠笑,“哪里是没刺,是炖的功夫长,刺都烂了。”
马大宝瞟了她一眼,“快谢谢你婶子烧的一把好火。”
这就是聚不起来的原因,就不能好好吃饭。
都是当奶奶的人了,还这么爱斗嘴。
年龄越大,越豁得出去,一点不像新媳妇似的腼腆。无害。
谢大树吃了两口,赶紧转移话题,“娘,你还没说,今天是啥日子呢?”
怎么舍得大出血了?
这顿饭抛费不少。
若是他家出的,他媳妇脸色早就不是这样了。
谢老太看了谢老头一眼,放下碗筷。
“叫你们来,是为了通知你们一件事。昭昭要结婚了,到时候都参加。”
“结婚好呀!她也老大不小了。不对,她啥时候处的对象,哪里的?谁呀?”
谢大树高兴着,渐渐意识到不对劲,“怎么突然结婚呢?”
谢老太一脸平静,“人你们认识。”
“谁呀?”
孙银花和谢大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淮。”谢老太揭晓答案。
“江淮?”
“江淮!”
“江淮?!”
“我不同意。”
疑问的,惊讶的,诧异的。
每个人的反应各不相同。
独孙银花猛地站起身,表示反对。
她鼻子里喘着粗气,肉眼可见十分愤怒。
谢老太冷着她,问谢大山,“老大,你呢?”
谢大山沉默片刻,才吐出一句话,“他们是兄妹。”
这是不同意!
谢老太早有所料一般,没有丝毫惊讶。
察觉到长辈们的氛围不怎么好,说说笑笑的孩子也沉默下来。
“大哥,他们既不同父,也不同母,又不在一个户口上,算哪门子兄妹。”谢大树劝道。
他和谢昭昭、江淮的关系很好,既然他俩决定在一起,谢大树希望成全两人。
“队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兄妹。”
马大宝无所谓道:“他们以后又不在大队过,大队的人嚼舌根子也去不了他们跟前。”
孙银花厉声道:“是到不了他们跟前,他们两个拍拍屁股走了,留下我和你大哥怎么过?
我们是聋子还是瞎子?别人说三道四,我们是看不见还是听不见?”
谢大山道:“娃他娘说的在理,事不能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