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厨房,刚好撞见从前院回来的棒梗,小家伙一身脏兮兮的短裤,手里还抓着半块冰棍,嘴角沾着糖渍。看见何雨柱站在院子中间举着竹竿,棒梗下意识停了脚步,那双眼里迅速闪过一丝不安与试探。
“舅舅,你……干嘛?”他声音有些发虚,往后一缩。
“你今天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何雨柱走上前,两步跨到他面前。
棒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变了,“我、我啥也没干……狗咬人是狗的事,又不是我让它咬我妈的。”
“你敢说你没踢它,没拿石头砸它?”
棒梗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那慌张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
何雨柱眯起眼,那一刻,他的脸在烈日下沉如水井,眸子像藏了一桶浑泥,沉沉地看着那孩子。他一手将竹竿横着一拍,发出啪地一声巨响,吓得棒梗一个激灵。
“我今天不打你,天理难容。”他说着,举起竹竿,照着棒梗的屁股就抡了一下。
“啊!”棒梗惊叫一声,拔腿就跑,可小院哪有多远?何雨柱迈开步子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手拎住他的衣领,又是一下。
“我让你欺负狗,你知道你拿石头砸它眼的时候,它疼成什么样了吗?你知道它为什么咬你妈?它认不出谁对它好,但它知道谁欺负它!”
“不是我!我没有!”棒梗哭了,眼泪鼻涕一块儿下来,声音夹杂着委屈和惊恐。
“你敢对着天发誓?”何雨柱咬牙问。
棒梗呜咽着,不敢再说话。
“你妈平时护你,我不管。但你要是再敢碰那条狗一下,我就不拿竹竿了,我拿鞋底子抽你嘴。”
他把孩子一推,那小身子晃了两下,坐倒在地,嗷嗷地哭起来。
就在这时,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从后门响起:“你打我儿子?”
何雨柱缓缓转过头,看见秦淮如站在院门口,脸色铁青,一双眼睛几乎冒火。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竹竿轻轻竖在地上,那竹竿头磕着青石地板,发出“咚”的一声。
“你凭什么动他?”秦淮如一步步逼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一个大人,打一个孩子,你还是不是人?”
“你先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他冷冷地说,声音像是在劈开一锅死水,带着某种久压未发的怒意,“狗不是疯的,是被你家这祖宗一步步逼疯的。咬你,不是冤枉。”
“他还是个孩子!”秦淮如咬牙,愤怒得眼眶泛红,“你一个当大人的,不教理,反倒教打人?”
何雨柱缓缓吐了口气,忽然一笑,那笑意里却没有半点轻松,只是一种倦,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倦。
“是,我错了。”他说,“我不该指望你会教他。我也不该放任我这条狗,以为它能懂人情世故。可现在,我看得太清楚了——狗还不如你们人心善。”
秦淮如被噎住,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棒梗还坐在地上哭,哭声淹没在蝉鸣和暑气之中,像一场不知名的闷雷,在空气里反复震荡。
又不失妩媚的面孔,眼神中那一点点的撒娇,仿佛低语在他耳边,“雨柱哥,我想吃点稀罕的。”他心一软,掏了钱。
那芒果放在菜篮里,仿佛和寻常白菜青葱不属于同一个世界。黄得太过分了,像是热带午后的烈日,带着一股子诱人的气息。他摸了摸那果子,皮子细嫩温润,带着淡淡的香气,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花了五毛钱只买了这么一个。他嘴角勾了一抹苦笑,“为个女人,哥是彻底沦陷了。”
厨房灶火正旺,锅里煮着豆腐白菜汤,香味阵阵。他利索地切着肉丝,手上却没停,眼神却时不时瞥向窗外的阳光。他知道,娄小娥今天歇工,不用出门,在西厢房歇着。前几天她刚好着了凉,咳得厉害,夜里还发了点低烧,吓得他整宿没合眼。也是从那晚开始,他才真切意识到,这个女人已不是过路的风景,而是实打实地落在了他心里,成了牵挂。
等菜烧得七七八八,他擦了手,捧起那芒果,像是捧着一件瓷器,生怕一不小心磕了碰了。他没急着过去,而是先在桌上铺了块干净的白布,把那果子放上去,用小刀轻轻划开,果肉金黄,汁液缓缓渗出,甜香立刻弥漫了整个厨房。他拿起瓷盘,将果肉细细切成几瓣,每一瓣都整整齐齐,像是工艺品一般码在盘中。
他轻声咳了一下,仿佛是为自己壮胆,然后才捧着盘子走出厨房,脚步刻意放轻,生怕打扰了屋里人。他到了西厢门口,站了一会儿,才伸手敲了敲门。
“娄小娥,你醒着吗?”他声音低低的,却带着一股莫名的温柔。
里面传来微微的动静,随后是一声略带沙哑的回应:“嗯……醒着。”
他推门进去,一股药味混着女子香粉的味道扑面而来。娄小娥倚在床头,披着件淡粉色的绣花棉袄,头发松松地挽着,脸上虽还有些病色,但眼神却清亮,看见他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弧度。
“你来啦。”她声音软软的,带着几分娇嗔。
“我给你带了个稀罕物。”他将盘子举起,像是献宝一般,“你尝尝这个,看是不是你想要的甜味。”
娄小娥垂眸望去,那盘中金黄的果肉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她眼睛一亮,眸中泛起光彩,“这是什么啊?看着真好看。”
“芒果。”他笑道,眼中带着得意,“南边运来的,贵得很,一口就顶仨白面馒头。”
娄小娥轻笑了一声,眉眼弯弯,“你还真舍得花钱哄我呢。”
他咳了一声,掩饰心头的窘意,“哄你怎么了,你是我……”话到嘴边,却生生咽了回去。他低头,把果盘搁在她床前的小桌上,“来,我喂你。”
她瞪了他一眼,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却没有拒绝。他夹起一瓣果肉,送到她嘴边。她张嘴咬了一口,那汁液立刻在口中化开,甜中带酸,冰凉润喉,竟让她眼角微微一颤,仿佛吃下了春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