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高点头：“已经在梯队上反应出来了，国少有三分之一球员曾在那练过，六分之一长期在那自我训练。我们也发现了，这种自发性训练出来的球员都很有特色，不像我们传统的那么千篇一律。”
“哦？”领导感兴趣。
“我们组织的训练有比较统一的规范，好处是建队容易，缺点是缺乏差异性互补。除了像小王儿那样天赋、努力、意识全面出色的之外，普通球员都是有优缺点的。即便是规范技术，也是本身存在优缺点的，在这种场合是优点，换一种就是缺点。”
领导点点头：“就是容易被集中针对。”
“是。”老高点头：“但我们也没办法，我们必须考虑人员培养效率，必须考虑成才率，现在踢球的孩子太少了。但他提供的这个免费球场创造了另一种可能，孩子们凭借兴趣自发去训练投入度会非常高，一些个性化的技术探索和技术成长会非常深。虽然这难免会保留很多不太好的习惯，但经过后期培养是可以克服的。”
看领导点头，还很有兴趣的样子，别人也没催促，老高就接着说：“尤其是考虑到我们本身的思维也不一定正确，不一定完全符合未来足球发展趋势，所以让青少年在技术上保持一定的百花齐放还是有益的。我带国家队的时候有一次小王儿就和我说，说你当年纠正我的一些东西不见得对，比如你批评我粘球影响了球队整体战术效果。但是我如果不粘球，我的个人技术不会进步这么快，对国家队的帮助不会这么大。他这句话让我琢磨了很久不得不承认他是有一定道理的，我们的注意力在整体、更加关切比赛胜负而不是球员成长，像他这种球员对球队建设和长期成绩的帮助是清晰的。”
领导点头：“看你们的报告你们一直在反思计划经济时代传承下来的技战术思想对市场经济时代的不适应问题？”
“对，其实最开始也是他提的，他说那个时候球员退役了国家分配工作，不在乎职业寿命。而现在职业化了，我们再用过去的思想使用球员，即便他们自己愿意牺牲，但从国家队角度考虑，削弱了他们的上限，对国家队尤其是长期建设是不利的。”
“所以，小王儿从来不打封闭？”领导嘴角噙着笑。
“呃，是的，他总说我还年轻，以后还能为国家比赛，如果争这一场胜负让我受伤严重、状态失去，将来国家队再用我怎么办？不过我想，他现在面临退役，是应该不会拒绝了。”
领导笑着点点头：“但我不建议你们这么做，因为田协的同志们意见会很大。”
会议室里一片笑声，世界杯之后就是田径世锦赛。要是正常受伤，田协也只能默默抹泪，可要是让他故意受伤，田协就得跟足协拼命。
见领导秘书进来了，有事汇报，老高主动告辞。然后奔向密云水库方向，看望了国家队和队员的家属们，他到的时候，局领导们正准备走。
今天是开门红，大家都很高兴，明天还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士要来看望大家，说是追星也行。老唐和王艾约定的是一个小时，剩下的回去训练，如果客人不走，王艾可以留下，反正他现在也不差这半天训练了。
7月5号，中国队回到鸟巢，这次的对手是荷兰，也是本小组的巅峰之战，基本决定了小组第一的归属，决定了能否在小组出线后更加顺利的走一步。
依然是满座的人，只不过领导们没来，至于私下里看不看就不知道了。王艾的家人在一个偏僻的角落，人群中间、不起眼的一小堆，赛前许青莲告诉王艾了。在开哨前王艾还特意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心想也许下次就是自己在那，自己孩子在这了。
带着这样的感慨，听到哨声响起的一刹那，王艾推球给陈涛，自己拔腿跑去。
一小时五十分钟过后，繁华落幕，王艾从更衣室浴室里走出来，队医在外边焦急的转来转去，见王艾出来了几乎一个“滑跪”摸着王艾的小腿：“还好还好，封的还算结实，你非要洗澡！”
王艾低头看了看小腿上被封的死死的伤口，当时那巨大的、此时隐隐的疼痛浮现起来：“哈哈，没事儿，我相信你，这不是挺好？我不洗澡不行，多少年都这样了，今天尤其累，现在冲了，热量散了，回去就不用洗了，直接睡，明天上午就能封皮了。”
队医依依不舍的站起身，小声嘟囔：“拼成这样有必要么？你受伤的后果比你少进一个球严重，下边还有比赛呢。”
王艾坐下，一边穿裤子一边和队医聊，也和围在四周的小伙伴们交流：“当时只是稍微领先啊，接下来谁知道什么样？真等人追平、反超，我也做不到立刻就追回来，只能提前预防了。如果荷兰队老老实实让我赢了也没这事儿了，非得挣扎，那怎么办？我们投入成本越来越多，那就只能坚持到底了，总不能说已经很努力了最后放弃吧？那我不是白被踩这一脚了？幸亏我长的硬，要不然还不给我踩骨折？”
“是你肢体动能大，我在旁边都看见了，刚踩上你就躲开了。对了，裁判组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人家装得像，黄牌就是了。”王艾笑呵呵的把外套也穿上了：“放心吧，这种我都不知道经历多少了，我也就是皮肤愈合好看不出来，要不然这腿上得全是疤。”
队医苦着脸，王艾起身笑着搂着他的肩膀：“行了，没事儿，唐指导呢？”
队友们七嘴八舌：“刚回来，又出去了，好像和人说什么事儿？”
正说着，门一开，唐尧东进来：“没事儿？”
王艾笑嘻嘻的摇头，队医沉着脸不说话，老唐见状松了口气：“那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