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市儿童医院,孙志国主任的办公室内。
“孙主任,京都那边反馈,江琳琳退烧了,精神好转,还能吃东西了……那个陈阳,好像真有本事。”
年轻医生赵立继续给孙志国汇报着琳琳的情况。
孙志国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江琳琳病情好转的消息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头。
这不仅意味着他之前的治疗被否定,更意味着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琳琳在京都被彻底治好,那么她在这里接受过的、尤其是后期他“调整”过的那些强效治疗方案,很可能会被翻出来仔细审视!
“哼,不过是走了狗屎运,暂时压下了症状而已。幼特关全身型,哪有那么容易根治?复发是迟早的事!”
孙志国强自镇定,语气带着不屑,但眼神中的阴鸷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绝不能让陈阳顺顺利利地把人治好,最起码不能让江远夫妇拿到完整的、真实的病历,不能把他牵扯出来。
“病历的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孙志国问。
“安排了。”
赵立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忍不住道:“孙主任,这……这篡改病历……是违法的啊!万一……”
“万一什么?!”
孙志国厉声打断他,目光如刀:“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到时候就说弄错了,归档这边没问题就行,除非他们调去底档。”
等赵立离开办公室,孙志国给自己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雾。
像江远那种家庭,那种背景,竟然能联系到京都国际医疗中心,这是孙志国万万没想到的。
京都国际医疗中心是比较特殊的,虽然级别不高,地位却很高。
因为京都医疗中心一方面承接国际患者,和国际接轨,另一方面承接国内的疑难杂症患者,并不是普通的医院。
在这方面,各大医院在面对京都国际医疗中心的时候,其实都是要配合的。
而且京都那边,本就特殊,京都医院的专家有时候都会作为顾问或者巡视组成员,和部委巡视各地,如果京都国际医疗中心那边的专家去了地方,其实也和巡视组没什么区别。
虽然孙志国嘴上说着陈阳不过是个网红,小年轻,可他心中很清楚,陈阳是不好招惹的。
别的不说,前不久在网上蹦跶的宗正元就是因为招惹了陈阳,人已经进去了,孙志国自问自己是没法和宗正元相比的。
其实孙志国最担心的是陈阳这个人。
陈阳年轻,而且从这一两年的做事风格来看,这个小年轻是有点正义感的,这种人是孙志国最不喜欢的,也比较担心的。
琳琳的这个病在孙志国看来,就是那种不怎么好治疗的病症,在三甲医院工作,作为主任医师,谁还遇不到一些难治疗但是却不得不治疗的病症?
因而,对于类似琳琳一类的患者,孙志国在治疗期间,必然是有违规用药的。
比如为了让患者家属看待效果,大剂量使用一些激素类药物,为了创收,开一些对病情没好处也没坏处,可吃可不吃的药物。
私底下给患者推荐一些医院买不到,医保不能报销,自己又能拿回扣的药物。
诸如此类的操作,几乎很多医院都有。
医院,说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任何地方都有好人,也都有坏人。
有些人坏的明显,有些人坏的道貌岸然,有些人还掩饰一下,有的人是毫不掩饰。
就像网上曝光过的,某医院的开业宣传标语就是什么创收几个亿,开会讨论的就是让患者怎么能多花钱........
一般来说,如果患者转院,其他医院多半是不愿意去管患者在之前医院的破事的,只是负责治疗就行,一方面,医院之间不统属,没必要去得罪同行。
另一方面,有些事甚至都是潜规则了,也没人愿意去给自己惹麻烦。
不过这次接收琳琳的是京都国际医疗中心,所以孙志国才有点担心,一方面让负责琳琳的主治医师赵立打听琳琳的情况,一方面做二手准备。
......
“陈主任,目前看来,东川市儿童医院那边肯定有猫腻。”
陈阳的办公室,高安良坐在陈阳对面,正在和陈阳说着话。
“从患儿的情况来看,滥用激素的情况很严重,要不然病情不可能发展的这么迅速,同时还有过度用药的情况。”
高安良说着给了陈阳一个单子:“我询问过江远,这几种药都是东川市儿童医院小骨科的科主任孙志国推荐他们从外面买的,对病症帮助不大,不过危害也不大,属于进口药,价值不菲。”
“看到患儿的时候,我就猜到可能是人为。”陈阳道。
“陈主任,咱们要插手这件事吗?”
高安良看着陈阳,同时道:“东川市儿童医院属于乾州省省厅直属医院,顶尖三甲,在全国儿童医院中排名也是很靠前的。”
“高主任的意思呢?”陈阳反问高安良。
按照一般情况来说,患儿已经度过了危机,而且后续恢复也没多大问题了,作为只是接收患儿的医疗机构,没必要去追究人家前医院的过错。
就像前文说的,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咱们国际医疗中心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提升国内医疗水平,整改国内医疗现状,说穿了也算是个试点机构。”
高安良道:“如果咱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
陈阳笑了,高安良很聪明,应该是猜到了他的心思。
“大道理我也不说。”
陈阳缓缓道:“作为医生,一定要做到心灵无缺,文老告诉过我,如果自己心中有缺,那是成不了一位大医的,人的底线是会不断地突破的,今天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天我们就有可能同流合污。”
“放纵本来就是一种纵容,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我们必须保证自己心中无愧,要不然晚上睡觉都不会踏实。”
“陈主任说的是。”高安良笑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