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这里就好了，”苏凤子慢慢停下脚步，微微鞠躬表示感谢，“我到这就认识路了。”
江澜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已经快十二点了，“现在回去的话，应该算是晚归的吧。”
苏凤子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这样，他抿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
江澜看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怎么这么呆啊，在外面找个酒店住一晚上不就好了？不查寝的话很容易糊弄过去的。”
“我……”苏凤子有些为难。
江澜这才注意到他的衣服，在这个严冬的夜晚，苏凤子穿的衣服十分单薄，但那人偏偏不觉得冷似的，看上去和平常人无异，以至于喝了酒的江澜一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情况。
“咳，”江澜轻咳一声，“要不你去我酒店房间住一晚上？不收你钱。”
苏凤子惊喜地抬头，随后脸色微微一变，不收钱要收什么？这个人不会要把他拐了嘎腰子吧。
江澜哪知道自己在那人心里的形象已然成为了一个人贩子，还在继续说道，“包括明天的早餐的，离你们学校这边也近，你不会迷路的，就算迷路我也会把你送过来的……”
哪有人会对话都没聊几句的陌生人这么好？苏凤子坚定了眼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人的想法。
一直被评为“优秀市民”的江澜看到对方警惕的眼神，心里知道他大概对自己有了误会，“我对你没别的想法啊，我就是单纯看你大晚上一个人有点可怜才……”
说着怕他不信，江澜还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自己拿奖的照片，“你看，我是个好人，还被评过优秀市民呢……”
苏凤子看了照片后才放下心来，这个点已经很晚了，室友很可能已经睡了，而且刚开学还没几天自己身上就要背个通报批评，心里多少也有点难堪。
“对不起，”苏凤子认真地道歉，“错怪你了。”
江澜又笑了，怎么有这么呆的人啊。
他带着人回自己的酒店房间，一路上聊了许多，大部分都是江澜在问，苏凤子在答。
“为什么选择这个学校啊？”
“随便报的。”
“你家是哪的？”
“南方那边。”
“跑北京这么远的地上学，你父母舍得？”
“……我是孤儿。”
“……”江澜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头顶的路灯闪烁两下，突然灭了，江澜紧接着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回头看，对上一双透露着惊恐的漂亮眼睛。
“怕黑？”
苏凤子怯生生地点头。
江澜打开手电筒为他照亮，苏凤子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多年后他才反应过来，那束光不仅照亮了那晚的路，还照亮了他整个灰暗的人生。
回到酒店后苏凤子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为了减少他的愧疚心，江澜和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没有再另开一间房。
晚上睡觉时，江澜也没有关灯，他不习惯开灯睡觉，看着对面床上睡得正熟的人，有些愣神。
第二天醒来后两人就分开了，当时都以为这场经历只是萍水相逢，没想到两人还会再次相遇。
那次也是个巧合，江澜路过苏凤子的学校，一转头就看到了在奶茶店打工的苏凤子。
他长得太显眼了，在一众人中格外突出，江澜忍不住抬手让司机停下。
司机看了眼那家奶茶店，愣了一下，“小江总，你要喝这个吗？”
江澜没有解释什么，走下车直朝着奶茶店走去。人不算多，江澜只排了一小会儿队。
“好巧啊。”
苏凤子听到有些耳熟地声音抬眼，见到熟悉的面孔后眼睛一亮，“是你啊。”
江澜笑了笑，“那天没有查寝被导员发现吧？”
苏凤子摇了摇头，“想喝什么，我请你。”
江澜随便点了一个，在等待的过程中又和苏凤子聊了起来，“你什么时候下班？”
“马上就下班了。”
“能和我一起去吃个饭吗？”
苏凤子一愣，但很快答应了下来，“好啊。”
那天两人加了联系方式，江澜经常约苏凤子出来玩，一开始苏凤子还有些拘谨，但江澜是一个很体贴温柔的人，他总是能照顾好苏凤子的情绪，一点点地教他走进自己的世界。
他会教给苏凤子一些和工作有关的内容，让苏凤子帮自己办公，而自己也会相应地付给他薪酬。
他知道他需要钱，一个身处异地的没有亲人的大学生，没有钱什么也干不了。但苏凤子那样的人显然不会接受别人的施舍，江澜在用自己的方式帮他。
两人越来越熟络，苏凤子只要不上课就往江澜那边跑。
苏凤子窝在江澜家里的沙发上，看江澜要出门问道：“又有应酬了？”
“嗯，”江澜打好领带，“晚上回来。”
“我想和你一起去。”
江澜打领带的手一顿，他已经试着带苏凤子走进自己的圈子了，苏凤子学得很快，人也机灵，甚至比之前的助理都要能干。
江澜犹豫了几秒，“好啊。”
苏凤子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到卧室换衣服。
江澜看他这兴奋劲好笑地说道：“不着急，慢点别摔了。”
中国人的饭局上离不开酒，苏凤子坐在江澜旁边看着他被一杯杯地灌，灌得脸都红了，那群死老头子还要灌。
又一个人站起来，“小江总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我敬你啊。”
但显然江澜已经喝不下去了，苏凤子站起身替他接过那个杯子，“江总喝不下去了，我来替他吧。”
江澜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行为。
其他人对视一眼，又开始灌苏凤子。
最后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家走，江澜看着比自己还醉的人，笑着问，“为什么帮我挡酒？”
苏凤子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一只手搭在江澜的肩膀上，像只勾人的狐狸。
“你别管。”
“呦，”江澜笑意更甚，他把人养娇了，之前还怯生生地什么都不敢干，现在都会叫他别管了，“我为什么不能管？吃我的住我的还不让我管？”
苏凤子皱起眉，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嘟囔着：“我该怎么谢谢你啊，帮了我这么多。”他半身的力都靠在江澜身上，呼吸喷在江澜的脖颈。
江澜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真的醉了。
苏凤子苦恼地想着，“要不……”他抬眼看自己正靠着的人，眼里波光潋滟，一双凤眼格外勾人，“我肉\/偿吧……”
“这样听上去像是我在嫖，”江澜笑着说。
“那你愿意吗？”
江澜把人扶好站正，直勾勾地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不愿意，我要你真心喜欢我。”
不知道是不是喝醉酒的缘故，苏凤子脸颊泛红，他抬起头，笨拙地去亲眼前人的唇角，“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