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坎儿百越衣服卖弄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然而看到黄子澄那样急切的样子，便也不忍再骗他，笑着道：“你莫要听他胡说八道，王爷自有部署。
这大半年的时间，虽然是两边在打仗，但是一直都是拉拉扯扯有来有回，一直到现在也就是我们稍微显得有些优势，至少占了他们一点儿城池。”
这样的消息，黄子澄还是知道的，虽然已经失去了锦衣卫这只队伍，但是这一路上他也并非耳目闭塞。
闻言便道：“这叫一点儿城池，都已经八座城了。”
“没有过黑河，便算不得是大胜利，王爷说的。”百越在后面紧接着就补了一句。
这样的话，倒确实像是王爷说得出来的话，黄子澄便说不出话来了。
“但是实际上，这段时间，我们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是在拔钉子。”
“拔钉子？”
黄子澄看了看他们两个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怎么回事，“你是说……”
“都是掩人耳目，大启和大荣打了这么多年，但是总是分分合合，跟那些个刚刚成亲的小夫妻似的。
这样的状态是王爷故意纵容的，也是为了维持我们大启的军队力量，毕竟你们都知道，陛下沉溺于修仙练道，别说军防的钱了。
这天下如今这么多的天灾，往深里说，难道真的都是天灾吗？若是那些个兴修水利的银子没有被贪墨，又怎么会年年水灾？若不是他终日里想着如何兴修土木，又如何会年年旱灾蝗灾？”
黄子澄目瞪口呆地看着百越，不是因为百越说的这番话，而是因为这番话是从百越的口中讲出来的。
多年的好友，黄子澄自然明白他这个表情，当即也有些不好意思，便只好挠了挠头，然后指了指陈留，“都是他分析出来的。”
“这不是王爷说的？”黄子澄这才反应过来，这些竟然都是陈留分析的。
陈留便道：“虽然王爷没有说过，但是我的猜测不会错。这段时间以来，我将军中所有的武备册都看过了。
这么多年，王爷都只不过是在下一局大棋而已，原因就是当朝裕丰帝的懒政怠政以及昏庸无道。
一个国家的军防是这个国家安全的基础，若是边关从来都没有战事，若是一直太平，那么必将马放南山，将军藏刀。
这样的国家看上去安稳平和，可是却失去了抵御外敌的能力，大荣就不一样了，虽然他们也有那些懒政怠政的皇帝，可是他们的地理条件决定了他们绝对不会放弃对我们大启下手的野心。
因为这份野心，我们就必须要一直提防着，而且还要时刻准备好立刻就能打胜仗的这么一支队伍。
这些年来，大仗小仗不断，但是实际上始终都得王爷控制的范围内！几场不痛不痒的小仗之后，便会发生一场稍大规模的战争。
这样的事儿已经来来回回地发生了好几遍了，而且还配合着大启国内的情况来，有的时候，连年税收不利，那战事就大不了。
但凡国库充盈一些，陛下又开始想到什么新鲜事儿，就该有一场上了规模的战争。
而偏偏王爷是最得陛下宠信的，别的将领若是去找户部要军需，户部未必会给，可是王爷去要，绝对没有空手的道理。”
黄子澄连连点头，一脸的与有荣焉，“若不是军师这一番分析，我是真的没有发现王爷竟然是如此用心良苦。
现在想想，光是这样的一个局，我和王爷就差得远了。”
黄子澄和百越一样，跟着萧钰很久了，所以对于萧钰的事情很是了解。
正是因为如此，陈留的这个分析一出来，他们立刻就明白了这里头的情况，也很快就确认了他的分析是不是正确的。
黄子澄想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点头道：“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那么……那么你们方才说的王爷拔钉子去了，是什么意思？”
“方才百越将军也说了，这么多年我们和大荣之间始终是在来来回回的拉扯，可是打仗这种事儿，不一定光是战场上的那些事儿，还有另一个要紧的因素，那就是情报。
而王爷之所以能将这些仗打得有来有回，张弛有度，也是因为精确的情报来源，只不过咱们能有那边来的情报，对方也一样，可以从咱们这里套取咱们的东西。
双方都有暗探在对方的境内，如今王爷想要一绝后患，自然先要将咱们这边的钉子拔掉。
正是因为如此原因，所以我们这场仗才打了这么久……”
说到这里，他忽然又笑了一下，“更准确地来说，是王爷将它安排了这么长的时间。”
百越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黄子澄却是立刻明白了过来。
就连这些拔钉子的速度实际上都是萧钰在控制的。
“很多事情都是王爷一个人知道的，所以，这段时间王爷神出鬼没，别说大荣的人了，就是我们都不知道王爷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做什么。”
黄子澄无奈地补充了一句。
陈留也轻轻点头，“横竖我们只要知道，一切都还在王爷的掌控之中就好了。”
听到这里，黄子澄不由没好气，“你们这些做手下的倒是真的轻松，就这么安安然然地等着！”
百越十分无奈道：“那可是王爷，难道我还新不过王爷？若是信不过，我也活不到现在啊！”
这话让黄子澄无话可说，然而陈留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不怎么轻松，“但是今晚上不一样，明日就是决战之夜了，从前头王爷透露出来的消息来看，咱们这边对方的暗探应该已经差不多拔完了。”
“是啊！这不是好事儿么？如此一来，对方就是瞎子了呀！”
百越提到这个就显得有些兴奋。
黄子澄却没有笑，而是认真地看着陈留。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段时间，对方也是如此，你怎么确定，咱们在大荣那边的钉子还有呢？
王爷此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