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碧云下一句便是：“这是晚上守门婆子那边拿过来的，四姑娘不接么？”
林锦雨闻言，愣了愣，随后心跳开始加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但理智还在，扯了扯唇角：“啊，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守门婆子拿的信，跟我有什么关系……”
碧云只道：“这是郡主让奴婢给四姑娘的，四姑娘要如何处理是四姑娘的事，奴婢还要回去向郡主复命，还请四姑娘不要为难奴婢。”
她私底下一直称呼林锦璇姑娘，却在林锦雨面前几次三番提到郡主，就是故意在提醒这位四姑娘，她与林锦璇已经不仅仅是嫡女与庶女的身份差别了。
若是往常林锦雨还会在意这些说辞，但现在她注意力全在那封信上，只觉得那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不敢去接。
碧云看向院子里有些瑟缩不敢出来的下人，目光在角落里的绿萝身上一扫而过，点了另外一个丫鬟：“你，过来，替四姑娘接了。”
林锦雨：“不……”
碧云：“四姑娘。”
她也没说什么，只是这么唤了一声，林锦雨就像是被勒住了脖子一般，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僵持的片刻功夫，在佛堂里的敏姨娘已经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看到碧云几个梧桐苑的丫鬟，她也是微微一愣，随后面带浅笑上前道：“这不是碧云姑娘么？这么晚了，怎么……”
话音未落，她视线往下一扫，便看到碧云手上拿着的一封信。
她顿了顿，视线往面色难看的林锦雨身上扫了一眼，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说：“怎么来这儿了？这是？”
碧云将林锦璇的吩咐复述一遍，看向敏姨娘：“既然四姑娘不接，敏姨娘，这封信……”
敏姨娘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火气，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看林锦雨这反应就知道，定然是她背着自己做了什么，而且还被林锦璇那妮子发现了。
但眼下也不能跟碧云闹翻，碧云是林锦璇身边的近身丫鬟，也代表着林锦璇的脸面，跟她闹翻就等同于打了林锦璇的脸。眼下她们母女俩境遇不好，本就应该低调下来，韬光养晦再寻机会，可不能再被侯爷抓到错处。
心中叹了口气，敏姨娘面上笑意不变，上前接过那信封，道：“既然如此，这信我便替雨儿收下了。时间不早，也不好耽误碧云姑娘的时间。”
碧云不卑不亢，冷淡地嗯了一声，“奴婢还要回去复命，敏姨娘，奴婢等就先行告退了。”
嘴里说着谦词，碧云也没给敏姨娘母女俩多反应的机会，带着执灯的小丫鬟离开了听雨苑。
等人走了，敏姨娘捏着手中的信封，转身还能感受到四周隐晦的视线，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微冷：“都看着做什么，连自己该做什么都不知道了吗？”
等感觉到那些视线都褪去，敏姨娘面上笑容还挂着，眼神却冷极了，轻声道：“雨儿，你随我进来。”
林锦雨本就心慌，对上敏姨娘那冰冷的眉眼，顿时一个哆嗦，“姨娘，我、我该去……”
敏姨娘：“你能躲多久呢？”
林锦雨哑声。
砰！
不轻不重的关门声响起，落在林锦雨耳中，就像是一道炸雷一般，惊的刚刚挨着凳子边坐下的她一下站了起来。
敏姨娘又去关了窗，房间里只她们母女二人，其余人的视线都关在了门外。回头时，看见手足无措的林锦雨，敏姨娘胸中一团火气越烧越旺，将手里捏着的信封甩在桌上，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林锦雨缩了缩脖子，没敢吭声。
敏姨娘：“你是不是想偷偷联系付睿恒？”
林锦雨垂着头，还是不语。
敏姨娘在桌边坐下，看着站在一旁的林锦雨，半晌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没法子治你了？”
林锦雨眼眶不知不觉已经红了，听到这话，吧嗒落下一滴泪，砸在脚边，哽咽：“姨娘，我、我只是想试试。”
“所以呢？有什么事你不能跟我说？你自己找的人？你知道那人不是林锦璇故意安在你身边的？”敏姨娘低声呵斥道：“如今我们这院子里，有几个人能信，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林锦雨哽咽：“那丫鬟，那丫鬟我试过了，是个胆子小的，而且她拿了我的银簪，要是她不帮我办事，我、我可以说她偷了我的簪子。”
敏姨娘：“蠢货！如今府里是谁在管家，你看不见吗！”
林锦雨：“我、我知道，是林……是姐姐。”林锦璇的名讳差点脱口而出，但林锦雨在敏姨娘一瞬间锐利的目光下，及时改了口。
敏姨娘压低了声音：“前段时间侯府换了不少人，其中我们这院子里八成的人都被换走了。这种情况下，你那嫡姐接手管家之权，你觉得她会不会怀疑，会不会多想？你看她最近可有来探望过你？你觉得被她抓到把柄，还会跟以前一样轻轻揭过去？”
敏姨娘：“之前是我看错了，以为那妮子是个天真蠢笨的，可她接手这管家权后一点岔子都没出，可见心中是有成算的。你我以前都是被她的表面功夫给骗了，你不要觉得她真的会善待你！”
林锦雨身子微颤，扶着桌子想坐下，却看到敏姨娘严厉的目光，没敢坐。
她……她确实是想过自己会不会被林锦璇抓到的，或者说，正是因为如今管家的是林锦璇，她才敢这么做。在林锦雨心里，林锦璇还是那个被她说两句好听的话，就会把手里的点心首饰送给她的姐姐。
即便她心里如何嫉妒她，骂她蠢，但林锦雨也确实清楚，以前……林锦璇对她，也是不错的。
可姨娘的话，却让她顿时觉得浑身发冷：“姨娘，姐姐、姐姐未必就是……兴许，兴许她只是提醒我……”
敏姨娘冷笑：“提醒你做了多蠢的事吗？提醒你之前买通了丫鬟想把她撞到水里去？还是提醒你之前……”
林锦雨：“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