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旱逢甘霖，这对于所有人而言都是一个好消息。
不仅是燕京城中一直为旱情忙碌担忧的官员松了口气，就连相隔千里的百越大首领也是狠狠松了口气。
原因也简单，虽然中原地区遭遇大旱，百越也遭遇了大旱，但百越情况比中原好很多，去年就恢复了降雨，如今借着地理优势，已经恢复了生机。
至于之前与中原朝廷暗中商议的事，其实在百越地区恢复降雨的时候，大首领就有些后悔了。
但他不敢说。
甚至一边因为中原大旱感到窃喜，一边又因为中原大旱感到忧心。
因为百越这次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中原的种种情况，而中原那边不知道是不是想让百越心服口服，并没有刻意阻拦消息，也就导致了大首领对中原的基本情况不说全部了解，但也知道的七七八八。
中原确实遭遇了百年难遇的大旱，但中原却很神奇的一直没断粮！
即便是大旱，中原依旧能种出他们此前从未见过的粮食，产量虽然比不上百越丰收的年份，但加上运气好没有遭遇旱情地区的收成，竟然硬生生维持住了全国百姓的基本供给！
这也是中原这次遇到大灾却没有大面积生出乱象的原因！
大首领觉得心惊胆战，便是因此而起。
如果中原乱起来的话，大首领其实也想过要不要入侵中原，虽然他们百越土地上随便种种就能有很多粮食，但他们地盘不大，谁不想在更广袤的天地里生活？
况且，中原物产丰富，人才济济，各方面的工具都比他们先进，生活比他们过的富足丰富许多，如果可以的话，百越人当然也想过上更好的日子。
可惜中原没乱，有条不紊，在这种情况下，大首领反倒开始担心起来。
中原还有粮食，而中原朝廷对军队一直很看重，这种情况下依旧没断了军营的供给，甚至在挨着百越这边边境的军营里还自己种田，收成可不低，自给自足都够了。
这种情况下，要是中原哪日觉得自家粮食可能不够用了，百越又恢复了生产，他们要是迟迟不归附，中原会不会像打倭国一样把他们百越一起覆灭了？
所以大首领愁啊。
他有野心，但他能当上大首领，说明他还是有点脑子的，在明明知道中原朝廷不好惹的情况下，那点野心自然就被压下去了。
而这时候，中原大旱看着要结束了，他一边觉得自家应该不会被当做肥羊抢了，一边又开始犯愁——之前因为百越这边遇到大旱死了不少人，情势严峻，大首领被那伍侯说的有些心动，一时冲动就送了国书过去，现在百越恢复了，大首领就又有了悔意。
这自己做老大，跟别人做老大给自己封个老二，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但是他要是反悔，那中原或许就不是可能对百越出兵了，百分百会觉得他出尔反尔不敬新帝，直接打上来。
大首领这一年恶补各种中原文化，可是很清楚，中原人最讲究的就是气节跟脸面，这事可不能做。
那怎么办？
真不战而降？
按照那伍侯的说法，几百年前他们百越跟中原其实是一家，大家一起携手并进过好日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但……
但……
大首领犹豫来犹豫去，总觉得不甘心。
但很快，大首领就发现，自己没时间去纠结这个了。
百越生了瘟疫。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大首领自己的地盘上还好，其他部族生活的地盘上，瘟疫都肆虐几个月了，只不过那些人愣是瞒着不报上来。
原因也简单，他们也怕自己部族中出现问题，被其他部族侵吞了。
这就是百越政体的弊端了——好的时候大家一家人，和和乐乐你好我好大家好；但一旦哪一方势力露出弱点，就可能被周围其他有野心的部族首领伺机而动，吞吃入腹。
虽然有大首领在上面压着，一般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出现大争端大首领肯定不会视而不见，但要是大首领来时事情都结束了，那大首领也没法子不是？
所以这疫病肆虐的时候，大家你瞒着我我瞒着你，等到大首领发现不对的时候，发现……嚯！
他再晚一点知道，可能自家地盘上的战士都被这传染性极强的奇怪疾病霍霍的差不多了！
本来之前因为突然降临的天灾让百越内部死了不少人，疫病一来，大家又一批一批的死，各族也不是什么也没干，巫医、中原大夫、神婆等等，能想的法子都想了，就是治不好！
大首领：“……”
甚至吴越的首领自己都染了瘟疫，没撑住一命呜呼，几个儿子也被波及，最后推了唯一没染病但可能也不远的幼子上位，这会儿正跪坐在大首领面前，眼眶红红强忍着没哭呢。
这咋整！
这要咋整！
他是大首领，他不是大夫啊！
但是这疫病不治，继续这么放任下去，也不用等他纠结百越要不要投降了，可能人直接就死完了！
大首领人到中年，愁的头发都白了，让族里用尽了办法，一回头，发现跟中原那边的几条路都被中原大军给封了。
大首领：……
好家伙，看来中原已经得到消息了。
大首领也知道，人家这是防着疫病传到中原那边呢，但是他觉得很奇怪啊，他们族中已经查出来了，虽然对外说是妈神不满才对她的子民施以惩戒，但大首领几个人心里清楚，这疫病来源多多少少跟大旱有些关系。
或者说，跟今年大旱过后遭遇的一次水灾有点关系。
那中原应该也会这样吧？
中原就不担心吗？
中原当然不担心了。
人家这么大一片地盘，历朝历代总是要经历几次大旱几次洪灾，就算一开始不懂，次数多了记载在史书上，后人总有几个机灵的能看出规律来。
人家都是有提前预防的！
更别提如今中原还有人开挂，太医院里的叶太医跟挂靠在瑾王府的孙菊清，两人都不是等闲之辈，别说是提前防备了，就算没防住真发生了疫病蔓延的情况，应对之策也能拿出几十种。
中原：我不慌，嘿。